黑衣几日未见沈知梨,上?次事情败露,不知那?些侍女有没有提及过谢故白的事,若是对沈知梨说?了些什么,她必然不会随她去见公子一面。

黑衣像是常年埋伏在幽水城的人,对路线很是熟悉,她带着沈知梨顺利躲过鹤承渊的手下,来到一处暗牢,甚至提前弄晕了守卫。

有些奇怪,幽水城重?兵把守,沈知梨今日起来,连侍女都没见着,府里更是怪异的安静,没有一个人影。

到底是黑衣先下手为强,还是鹤承渊降低了把守?

......

黑衣似乎不知府里有直接通往后山的路,她带着沈知梨在外?兜兜转转,才来到暗牢。

地牢阴湿,酸臭味扑鼻,血猩气弥漫,地上?是一滩滩血渍。

幸好,狱中没有恐怖的尸体,只有一个个鲜血尚存的空房。

可尽管如此,沈知梨还是不由?打了个寒颤,“我、我们要去哪?”

“到了。”

黑衣推开一间牢门,找到了她挂在口中的公子,公子一袭矜贵的衣裳肮脏破旧,已然看不出泛黄的料子原是纯白色,唯有遮眼的白布像是新换的,尚且干净。

公子及其落魄,但?依旧端坐在堆砌的草席上?,想来是个温润的性子,就是不知被何折磨,落魄成了这样。

断了指、瘸了腿、剜了眼。

谢故白听觉不好,他?听见微弱的踩水声,立马闻声迎上?去。

“阿梨是你吗?”

沈知梨心中一悸,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谢故白心狠狠揪住,无措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又慌忙抚上?眼绸,“我、我这副样子吓到阿梨了,我、我只是,许久没见......我很想你......”

无论过了多?少年,她还是选择鹤承渊,从前义无反顾选择他?的阿梨,再也没有了。

沈知梨不忍道?:“没、没有。”

谢故白追问道?:“阿梨……你还是不愿和我走吗?”

“鹤承渊这个人,暴戾成性,无情无义,十来岁就因弑父出了名,他?是天?生魔种?该除该死?,阿梨不要被他?表象所迷惑。”

鹤承渊是什么样的人,沈知梨如何不清楚,阴鸷暴戾、冷血无情、阴晴难定。

对她更是既不温柔又不体贴,怎么会被迷惑......

这么多?年,她无比清楚,她

要忍耐着,等待下一次刺杀任务的下达,找准时机......杀了他?,离开是非之地,再也不要记起。

黑衣人催促道?:“公子,快同我走吧,外?面已经处理干净,接应我们的人也已到位。”

沈知梨见此情景,这位公子若是再留下来,等待他?的恐怕也是死?路一条,她劝说?道?:“现在尽快离开,等外?面的人醒来,怕是没那?么好走了,况且……一会儿鹤承渊派来取血的人要是没瞧见我……激怒他?没有好下场。”

公子嗓子嘶哑,但?对她会刻意清清嗓子怕吓到她,话语轻声细语,唤得亲昵。他?们或许曾经相识,只是很遗憾她忘了些事。

劫走她的姑娘情绪激动,他?们约定的事不像撒谎,想必今日出逃的计划对他?们而言尤为重?要,时间紧迫不可耽搁。

谢故白:“取血?!阿梨,他?取你血?你心甘情愿让他?这般对你,也不愿和我离开!”

她无时无刻,都要选择一个杀奴!选择一个嗜血疯狂的魔头!

沈知梨被他?突然情绪激动的嘶吼吓了一跳。

“我留下来有我的原因......过往的一些事情,自?那?日落水后我便不记得了。”

“忘了?”谢故白显然不信,欲想握她的手顿时僵在半空,多?年没见,她对他?字里行间如此疏远,“是......不想记起,还是真忘了,你可知我的名字。”

沈知梨无奈摇头,“真......忘了。”

谢故白肩膀发颤,血泪浸湿白布,从脸庞滑落。

他?的阿梨没有了,她不愿认他?,他?想见她一面,想给她道?歉,想挽回她,他?们能回到儿时,回到最美好的那?段时光。

“阿梨......当初你说?天?地皆可平,要嫁我为妻,我们要成亲的。”

最后却得来一句忘了。

沈知梨蹙起眉头,内心对此话莫名抵触,她别开目光,“我虽忘了事,但?约定会遵守,我会为你们拖延时间,你们尽快离开。”

黑衣人冲上?去搀扶谢故白,担忧道?:“公子,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谢故白苦笑两?声,笑声逐渐疯癫绝望,白布被血染得不成样。

“离开?走不了了,那?个魔头!怕是已经断了我们的后路!阿紫,真正被处理掉的,是我们的人!取血?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谢故白似乎对沈知梨的话误会了什么,他?怕是误以为沈知梨所言的取血,是在告知他?侍从会查探的时辰,他?们需在此时辰前逃出去。

沈知梨一头雾水,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他?怎么变成了这样。

地牢中,泠川小心撇看鹤承渊阴沉的脸色,鹤承渊一直不杀谢故白,正是因为沈小姐与谢故白之间的牵连,相情蛊的契约。

这番除了将余党斩干净,也是想找出破解之法。

本以为这相情蛊是同生共死?的阴阳蛊,可是鹤承渊与沈知梨的蛊虫死?了......

他?迷茫,不知方?法是什么,只怕,她会记得谢故白......到时,他?该怎么办......她带着与谢故白的爱意,再重?来一世,还会义无反顾从赌场买走他?的性命吗?

还是去往余江,及时抢下谢故白的婚事,成为他?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