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

熟悉的铃铛声响起,没有铃芯的铃铛头一回,不?断敲响震动。

「距离第三世“目标人物?沈知梨更新”任务还剩1点,目前指数99点。」

「已为宿主增加生命值1%、2%、3%......」

......

泠川依稀记得大雪纷飞那日, 沈小姐没有片刻犹豫冲向那柄剑,带有杀咒死决的长剑贯穿她的要?害, 令她连两句话的喘息时间都没坚持过。

主君不?知听见了什么, 他?身?体僵硬, 转过头时整个人怔在原地,再之后疯了般朝沈小姐跑去。

还是慢了一步, 她在他?眼前倒进雪堆中......

灵魂缺失招邪祟的身?子?使得致命时, 仙气一丝一缕都灌不?进去。

他?的满腔爱意最后害死了她, 费力留下的仙气救不?了她。

她没留下太多的话,鲜血呛得她几乎发不?出只言片语, 褐色的双眼在雪中失去光芒, 无助看着?失神崩溃的他?, 她努力聚焦记住他?最后的样子?。

那天是泠川见过鹤承渊最疯狂最恐怖的一日,比在魔界厮杀更令人恐惧。他?爆去仙丹, 一念堕魔,魔气冲天点燃百个杀阵,要?与所有人同归于尽。

失去理智,敌友不?分,引得前来相劝的君辞与苏钰不?得不?退到百里开外?,就连魔军也不?由?发怵。

前来围剿的绝大部分仙门弟子?被他?们自布的杀阵困于其中,绝望看着?杀疯的魔头拧断一个个同僚的脖子?丢弃在地。

四周陷入混乱,四处逃窜,幸得万剑宗先前派人在外?毁阵,这才破了个狭小的口子?,让一些人逃了出去。

见血的快感令他?兴奋,然而,失去理智的魔头突然停下了步子?,这个距离是当初在幽水城外?,他?与她保持的距离,再往前便护不?住她了......

……天边阵法逐一爆裂!

魔头回了头,在一片尸山血海里一眼捕捉到那条被雪压盖的红色发带。

他?在原地愣神许久,直到暴露在外?的一角消失雪中,才回神,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她的身?边,跪在地上温柔抚去她面上的雪,抱着?冰冷的人喃喃自语,最后拾起金簪,裹住她的手?,由?她亲手?将簪刺送入自己心脏。

他?同样没有与她说太多话,只有下定决心的殉情。

杀阵爆炸,生灵涂炭。

火光间,他?仍跪在雪地紧紧抱着?她的尸体护在身?下。

“主君!!!”泠川朝他?们的方向奔去,光芒刺眼,大雪如骇浪,将方圆百里所生之物?震塌,所有魔军毫不?例外?被掀飞数尺。

雪不?断在下,仿佛间天地翻了个正?反,将所有的一切埋进寒雪之中......

......

“陛下......”苏钰推门进入书房时,君辞一袭矜贵的皇袍坐在银杏窗边,失神抚摸那支花包,身?旁沸腾的茶水浇灭了火苗。

君辞淡淡接了声,“嗯。”

自沈知梨死后,不?怒自威的人愈发冷漠。

窗外?的银杏又一年黄了,落了满地。

苏钰在他?对面坐下,给他?添了杯茶,边用帕子?擦干净桌上的水渍边道:“仙门百家,三百余大小宗门......”

“如今,仅剩不?到五十宗,再这般下去,是该到万剑宗了。”

鹤承渊消失一年,将魔界尽数收为己有,带领魔军踏平各大仙宗,他?喜好玩乐,杀谁便提前发一颗金元宝,吓得众人魂飞魄散。这场面,与当初幽水城的傀儡郭老板杀法相同,他?在侧面指出仙家用灭傀儡的理由?,让他?在幽水城不?得安宁,他?就要?他?们也不?得安宁。

说起幽水城与余江这两处地方,已遍地是魔,他?占为己有。

无人能阻拦他的杀戮,正?如他?当初所言,众人皆敌,神来杀神,佛挡杀佛,拦者死。

派去的夺城军,无一归来,君辞被逼无奈只能将城池让出去。

苏钰面色僵硬,“魔尊已经?入京了,万剑宗弟子?是拦不?住他?的。”

君辞指腹摩挲花包,淡然撩起眼眸,“他?应是孤身?前来。”

可就算是孤身?前来,这座城化成灰烬也不?过一日之事,拦不?住的,他?像个一心寻死,得不?到解脱的疯子?,没有疼痛,不?觉疲累。

苏钰担忧蹙眉,“陛下......”

君辞摇了摇头,语气肯定道:“他?不?会毁了京城。”

鹤承渊所过之处,皆有与她的记忆,他?只会夺走占为己有,并?不?会将其毁去。

苏钰叹息道:“药谷也已经?落入他?手?。”

派去守谷的弟子?,全死在了鹤承渊的刀下,尸体派人给他?丢回了万剑宗。

如今,短短一年,他?的名讳提及便不?得入眠,人人惶恐不?安,却又不?敢非议,谁论?谁死,沈知梨几字更是成了禁语。

魔头发起疯来,是一刀给个痛快,还是他?玩个痛快,谁也不?知。

君辞沉默不?语。鹤承渊早便想如此做了,只是那时将沈知梨放在首位,万事顾虑,而今无人能拦他?。

此番来京,孤身?一人,君辞不?知他?这是何意,所要?又是何物?,京城能否守住。

鹤承渊的确独自前来,没带任何属下,也没谋划任何埋伏,他?的面容天下无人不?知,城门不?敢拦,百姓避之千里,大伙缩在暗角,街道安静落针入耳,万剑宗弟子?与护城卫千人只能随他?前进的步伐警惕着?步步后退。

满身?戾气之人,漫不?经?心稳步行?于长街,他?面无表情,墨发披散在肩,玄金衣袍摆动,影子?在身?后拉长,腕部缠绕红色发带的那只手?,指尖捻着?一朵娇滴滴的粉色月季。他?径直往永宁王府去,无人知晓他?要?做什么,无人敢言,无人敢进。

直到火焰烧毁那片只剩枯藤的荼蘼,在一片废墟灰土插上那支月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