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抛了抛手心的石子,挡在少年杀奴面前,她倒是要看看他们怎么欺负他!
沈知梨扯下一大?块布,把收集起?来的石子包裹住,以便遇事随时?取出来用。
树荫下的鹤承渊瞧见这一幕,眼里微不?可查挑起?笑?意?,她倒有点意?思。
弟子对东山大?弟子拜礼。
“伍师兄。”
伍昌摆手,走?上前来,“你们在做什么?他银针都未取,这般下去,早晚在体内移位,死在这里!多?少钱买来的你们不?知道吗!”
他轻蔑扫了少年杀奴一眼,“倒是厉害,不?愧是赌场压的宝,这都没?死。”
“没?死就别让他死了,拖去把他针取了。”
取针!
沈知梨眉心抽搐,他们指不?定怎么折磨他!
少年杀奴奄奄一息任由他们架走?,沈知梨准备对此做出改变时?,又发觉眼前幻雾搅动,她站在了审讯室中,四?周墙面挂满刑具。
“等等!”她顿感浑身冰冷,没?忍住出声制止。
她的声音并没?有传到他们的耳中,几个弟子嘻嘻哈哈,李潭在一排
刑具中挑选,选中一把弯刀,他把刀放在火中烤到发红。
鹤承渊此时?就站在一侧,无动于衷镇定望着这一切,仿佛曾经遭受过?的人不?是他,他的目光寸步不?移锁住沈知梨。
那个傻子扑在杀奴身上,她做了许多?事,例如?找一盆水给弯刀去热,又例如?用石子击打李潭的手想让他脱手,但好似一切都无用功,唯有那把刀掉地脏了,唯有他们嘲笑?肮脏的杀奴就该配这样的脏刀。
她以为这样就能?挡住那把刀了吗?
无用功罢了。
活生生剜肉取针,记忆犹新。
果不?其然,那把弯刀穿过?她透明的身体,落在了上辈子自己的身上,石台上的少年就像一条垂死无法挣扎的鱼,任由他人宰割,他们嬉笑?着,说刀落错了,要重新下刀。
李潭又走?到另一端拿起?铁钩,一点点剜入少年的血肉,银针太细,钩子取不?出,于是又换了个法子,用夹......
石台上,少年就这么活生生被剜了一刀又一刀,触目惊心的血从石台上滴落,瞎眼的少年眼里只有一片血色。
他们走?了,几十根带血的银针落地,少年满身血孔,时?不?时?抽搐,到最?后留了口气,频死前才来了两人给他医治,然而,他们缝合伤口,也不?过?是随意?穿合罢了,血止住命留住便行。
方才还得?意洋洋帮他打走那些人的沈知梨,现在哭得?泣不?成声。
鹤承渊静静看着过去的自己,又望向?沈知梨,她颤抖着想为少年减轻痛苦,可却无从下手,也碰触不?到他,于是眼泪便像开阀的泉水,源源不断砸下。也不知为何,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却还是走?到她身旁,将一颗小石子放于她的手边,小石子碰触到了她。小而不起?眼的物品,就像是他们之间?搭起?唯一能?碰到彼此给予安慰的桥梁。
他的过?去不?算光彩,杀奴......也不?是句玩笑......那就是他的上辈子,是他们买回来的一把刀,也是入不了眼的奴隶。
牢中空了,只剩两个意?识存在,沈知梨呆呆站在石台边,望着千疮百孔的人,竟束手无策,原来她什么都帮不?了他。
少年在石台上躺了几天几夜无人问津,大?多?时?候他都是被痛晕的,醒来时?,没?有眼睛,看不?清身在何处,只感到有水喂到他的嘴里,让他吊着一口气。
沈知梨手心里捧着的水,也只是牢中存在之物,她发现幻雾囚禁她,幻雾出现何物她就要看何物,踏不?出半步。
真是实现了,两步远。
听那些邪宗弟子交谈才知,原来少年已经跟随他们漂泊几月了,他们去过?余江余府讨债,可惜余家小妾离奇死亡,余夫人不?认这事,但最?后还是用五十万两打发了他们,就此划清界限。
沈知梨并不?知,剜针是少年受尽折磨的开始,并非结束。
从这日起?,她变得?沉默,笑?容未再见过?,她尽所能?试图帮他减少伤痛,弃掉的石子被鹤承渊如?数拾起?。
幻雾变动,杀奴身上的伤还未好全,他每日的饭菜还是那般寡淡,体内的毒总在深夜发作,他们为他送来的解药,抑制不?住太多?的疼痛,每次毒发少年大?汗淋漓,抓心挠肺,身上的伤口再次出血,彻夜难眠。
沈知梨在他们每次来时?,偷偷藏些外伤药,放在他的床头。
他的筋脉被断,一身内力被毒侵蚀,无法驱使。
某日邪宗弟子又来了。
“师兄你要将他带到哪里去?”
“我的蛇要冬眠了,送去给他们再饱餐一顿。”
沈知梨整个人都麻木着,目睹少年被带走?,她什么都做不?了,也改变不?了,她拾起?一把小刀,不?足一指长的刀。
他们趁夜里杀奴毒发没?有回手之力时?,卸去他的双臂,丢入蛇窖。
密密麻麻满窖的蛇,沈知梨发怵,身体凉汗直冒。
鹤承渊眸光加深,这么多?日,总算开了口,“不?必救他。”
沈知梨却听不?见,一颗小石子滚在她的脚前,阻止她靠近少年,她又向?前一步,又一颗石子打在脚尖。
每日出现在她身边的石子......
“鹤承渊......你在是吗......”
石子停住了。
沈知梨一滴泪落了下来,“蛇伤不?到我的......”
又哭了......
空气凝固,剩下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