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蕴,休要胡乱语。”顾乘风怀疑她最近是不是偷偷磕了林绝新研制出来的丹药,种了毒,以至于脑子不清醒,不然怎会在他面前胡扯。

“你觉得我傻是吗?竟编造这样荒诞的故事骗我!”他忍着一腔怒火,绷着脸道:“你不想娶我就算了,婚约作罢,我也不追究你弃我、负我,只求你不要继续欺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呀。”苏蕴倍感无力,他什么时候才可以恢复记忆?

“你回去吧,继续做你高高在上的苏少宗主,我回绝尘宗,做我的开宗大弟子,日后相见就当不认识,往日情分不必再提,是敌是友看天意吧。”

“哦,对了,绝尘。”顾乘风突然想起来,回绝尘宗不能不带绝尘剑回去,伸手想唤回绝尘剑,可是绝尘剑仿佛与苏蕴的脚粘在一起了似的,无法撼动分毫。

顾乘风眸子徒然睁大,“这怎么可能。”

苏蕴:“有什么不可能,绝尘剑本就是我问仙宗第一代宗主苏掩月的法器,而我是问仙宗未来继承人,它当然与我更加契合。”

顾乘风:“这是我师父的剑。”

苏蕴:“你师父亦是我问仙宗后人。”

顾乘风:“你说什么胡话。”

苏蕴:“我这可不是胡说,若我猜的没错,段姨的父亲应该是我祖母同母异父的弟弟苏扶筝。”

他拜了苏家的后人为师!

这辈子别想逃出苏家这个圈。

顾乘风脑子嗡嗡响,心中的感受比年少时困在归阙宗后院遭受兄弟姐妹欺凌还要痛苦。

他是无意间造了什么业障,这辈子要还吗?苏蕴,是天道派来惩罚他的吧?纵使他想逃离都不能。

顾乘风自觉无法违抗天道,放弃从问仙宗带走绝尘剑的念头,先回绝尘宗再说。

等回到绝尘宗,他要问问师父,苏扶筝与绝尘剑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苏蕴从袖子里摸出一个上品灵石打磨成的戒指,单膝跪地,真诚道:“顾乘风,你再相信我一次,我是爱你的,自从初见那一天,你便住进我心里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顾乘风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苏蕴指天,“我以问仙宗的气运起誓,我苏蕴心里只有你一人,此生非你不娶,绝无二心,若违此誓,此后问仙宗再无修士可以飞升。”

说完这话,苏蕴问自己,他到底爱不爱顾乘风?

答案令自己出乎意料,她以为自己对顾乘风只是怜悯,而实际上,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引诱顾乘风爱上自己。

如果她不爱顾乘风,为什么要使手段把一个战斗力逆天之人留在身边?真的只是为了气继父许知心吗?气许知心的法子多得很,为非要拿顾乘风做筏子呢?

她就是想把顾乘风留在身边罢了。

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后,苏蕴心里踏实多了,没说假话就好,不然问仙宗的气运她还真输不起。

她真诚道:“今日我像你求婚,你愿意嫁给我吗?”

此时此刻,顾乘风只觉得眼前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无数记忆碎片好像无形的利刃,他的头又开始剧痛。

顾乘风忙制止她,“你先别说了,我的头好疼。”

他精神之海震荡,脚底骨剑突然消失,身体极速下坠,引得围观小师弟一声惊呼。

“顾三郎!”

“顾乘风!”苏蕴收起灵石戒指,俯身直冲,在堪堪离地三丈的距离接住他,盘旋落地。

小郎窝在她怀里,痛苦不堪,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

他说:“苏蕴,好疼。”

苏蕴心乱如麻。

她希望顾乘风能想起来自己是谁,又不希望他这般痛苦,矛盾得很。

就没有头不疼,好能找回从前记忆的法子吗?

她抬起一根手指轻点顾乘风的额头,一股灵力注入他体内,顾乘风的痛苦才渐渐缓解。

他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苏蕴打横抱起顾乘风,返回新峰。

小弟子合上护山大阵,急匆匆向苏宗主禀报。

苏宗主此时正在修炼,听了弟子的禀报收势,接过婢女递过来的茶饮下一口,才道:“蕴儿拿问仙宗的气运立誓?简直胡闹。”

这三年来,她一直命人暗中调查绝尘宗宗主段怡的底细,已经确定段怡就是苏扶筝的后人。

苏扶筝叛出归阙宗后,其他宗门觊觎他手中的绝世神兵,暗地里追杀他,苏扶筝受伤严重,幸得一散修相救,两人日久生情,结为道侣,生下段怡。

姓段的散修资质平庸,一生不曾得道,她的后人虽有问仙宗血脉,但也没改善多少,依旧无法突破天道制约。

就因为他们母女都是平庸之辈,才使得绝尘剑消失灭迹这么多年。

苏宗主拂袖起身,叹道:“这就有些难办了。”

女儿娶顾乘郎自然可以,但顾三郎不仅是归阙宗宗主的儿子,还是段怡的徒弟,将来问仙宗清算段怡之时,势必要伤害顾三郎,影响小两口的感情。

倘若女儿对顾三郎的感情不深还好,可看今日情形,女儿这是陷进去了。

苏宗主复又端起茶杯,摩挲着杯沿,叹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一世杀伐果断,任何事都可以解决,唯独拿情之一字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