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1 / 1)

这是?早有的默契,早在建业之?时?,就常有年轻郎君缠着邀六姐姐看画了、赏花了等等,都是?他仗着人小, 拯救六姐姐于水火。

王静姝如今也确实?不知该如何与惠王交往的好,坏郎君她?已经招惹一个了,又?麻烦又?危险。

而惠王,她?是?真没能?瞧出他是?沈遐洲口中会给沈二郎下药的人。

用听来的认知去对比眼前温和浅笑的惠王,怎么对比都怎么诡异,完全辨不出谁更值得信赖一些?。

故而,乍然?遇见,她?言谈中多有克制,好在她?没有白疼王闻礼一场,鬼精鬼精的,知晓为?她?解难。

然?,惠王极有耐心,他即便疑惑女郎的转变,也单方面地不显冷淡,他的等待温和且没有攻击性,甚至在女郎与小童拿到糖画时?,便示意身边的仆从上前给银子,快过女郎身边的女婢。

王静姝眸中闪过一抹犹豫,几根糖画只是?小钱,相识的郎君抢先一步付银子,其实?并不算唐突,也没有必要计较地伤了情分,可她?瞧了瞧方拿得的红眼兔子,启唇阻止道:“惠王殿下,我与七弟糖画是?为?送人,不好受殿下恩惠。”

赠人的东西自然?是?自己花费才显心诚,这样的拒绝惠王理应明白,但无?疑的,也有些?落了惠王的面子。

惠王自来修养好,面色只略顿一下,睇眼仆从收回手?,竹苓也趁此机会给了银子。

“王娘子此次回洛京后,好似有些?不一样了。”惠王笑语。

王静姝毕竟年长,不好同王闻礼一般嘴馋地拿到糖画就咬,交给婢女收着,闻得惠王这样一问?,心中稍起波澜。

真要说变化的话,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少改变,她?只是?没有初入洛京时?那?般急切罢了。

她?当时?既担忧家中来人将她?带回,又?担忧在千秋宴上遇得丹阳王,还对夫婿的挑拣上有压沈遐洲一头的念头。

如今千秋宴已避过,家中人也已离开洛京,她?紧绷的心神自然?就更松散了下来,她?有更宽裕的时?间去做选择或去与某个郎君磨合。

也正因?于此,她?变得更挑剔,而惠王这个昔日?人选,也同样变得不是?特别重要了。

惠王感觉她?变了,其实?并没有感觉错。

不过她?才不承认,扬脸笑道:“殿下定是?感觉错了,我不是?还是?我吗?”

女郎笑靥烂烂如华,半点阴霾也没有,确实?还是?那?个王娘子,甚至那?种谁也难折的姿态,更刺激得人跃跃欲试。

足够美丽的女郎,不用更多的理由,就足以令人为?她?心动?。

但惠王也是?极有分寸的人,懂得什么样的距离更能?获得人好感。

他并不对女郎紧缠不放,而是?温和地提起书画的归还,“今日?没想?能?在此遇见王娘子,王公的字画还未谢过娘子,赏菊宴那?日?再带给娘子如何?”

“自然?可以。”

王静姝应完才发现自己还是?上了套,这不就被套出也要赴宴了吗,但也同样说明惠王与此宴有些?关联。

惠王望着的她?流露出的惊讶,并不遮掩用意地笑了笑,今日?只点到为?止地交好,道了还有事,便先离开了。

王静姝的好奇心不免被提了起来,对那?赏菊宴也兴趣更浓几分。

与惠王这样的郎君相交其实?是?非常舒适的,温和体贴,不会过分靠近,又?在恰到好处的距离表明自己的心意,他怎么会是?会用下作手?段给人下药的郎君?

王静姝心中的天平又?在动?摇,甚至狐疑起沈遐洲那个疯郎君泼脏水的话能信吗?

“六姐姐。”王闻礼昂着头,将在出神的王静姝唤醒。

王静姝摸了摸他脑袋,入了书阁,同掌柜的取了这两个月的赁金,掌柜热情的笑脸都挤成山脊一样的褶子,“王娘子,这几幅书画可还需继续寄存?”

凭着王公的字画,书阁中往来的文士较以往翻了一倍不止,光是?拓印本就卖了不知几多,他自是?希望王娘子能继续将王公的书画寄存,若是?还愿意出售就再好不过。

王静姝看出掌柜的心思,想?到那?有特殊用意的赏菊宴,默念了一句“阿父,你也不忍女儿没钱花吧”,又?卖了两幅字画。

离开了书阁,她?带着王闻礼闲逛了许久才回沈府,府中并没有那?个让她?灵光一闪,邀了红眼睛兔子糖画的郎君。

她?与沈二郎轻车简行,是?为?做戏全套,但也比沈遐洲早回到洛京,她?捏着那?竹签想?,沈遐洲如今大概还在归京的路上,可能?明日?到,也可能?后日?到。

这留出的无?人可扰的两日?,有点珍贵也有点无?趣,她?琢磨着该做些?什么地咬了一口蝴蝶形的糖画,而那?根兔子糖画被她?插放在了小花觚中。

花觚中并无?花,但置了冰,能?让这糖画多泡¥沫¥独¥家保留时?日?。

甜滋滋的糖味也从她?口腔中漫开,她?取笔写下一张邀吕三郎见面的字条,让竹苓送出。

吕三郎是?除沈家外,唯一一个知晓她?这两月去哪了的郎君,阴平城门匆匆一面,几多惊讶与不解,可惜没有过多的时?间去交谈。

后来也没有机会再见,听闻他是?在筹粮中被后来得到消息的吕相召回洛京,那?些?以吕相名义几乎是?等同开仓抢来的粮,也非是?他自己送往阴平。

她?想?知晓吕三郎如今是?如何了,再者吧,也希望吕三郎能?帮忙保守这个秘密,她?并不想?太多的人知晓她?去过阴平,她?与沈遐洲那?说不清理还乱的关系,怎么想?都是?个麻烦。

她?至今也想?不明白长公主为?何不喜她?。

而且怎会有做母亲的自己揭孩子的短呢,还是?那?种几近赤、裸地将沈遐洲隐晦的一面展示出来,不但以此来试图吓跑她?。

还扯出了丹阳王警醒她?。

她?虽然?自小就没有母亲,但也见过旁人的母亲是?什么样的,爱子当为?其计之?深远。

总之?,绝对不会是?长公主那?样的。

她?有点抗拒被更多人知晓她?与沈遐洲那?些?私下底的纠缠,也抗拒被长公主知晓,她?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

她?是?胆大妄为?,可不是?不要命。

一旦回到洛京,她?就控制不住地想?着这些?事,口中的糖也变得没有滋味,她?就说沈遐洲是?个大麻烦,可他非要来纠缠她?,而她?也又?心动?又?苦恼。

与此同时?,皇城内宫。

堆满奏折文书的桌案后,长公主一身华贵宫装,闭目由一个有些?年岁的女婢为?她?揉按额穴。

她?依旧肤光胜雪,只眼角透出些?风霜与疲色,紧蹙的眉心也显着她?的心情不愉,可她?唇角却又?是?向上勾着,谁也琢磨不透长公主到底是?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