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仍然想说些什么,被年?轻郎君目光触上一瞬,一股恐惧油然而生,这位郎君绝非吕三郎那般听劝能左右的?人,若是?他多提一句异议,他的?脑袋下一刻就会搬家。
沈遐洲回到帐后,喉头涌出一股腥甜,他后悔了,他不该为了自己的?私欲,将王静姝强带入蜀地。
不知女郎到底在何处的?不安深深攫住了他的?心脏,他一会企盼女郎能乖一点,继续去往早有安排的?蜀郡,可心中又深知,女郎和自己二哥都不是?什么安分的?人,他们?甩开他的?人,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行动。
他擦去唇角的?血,问嵇牧夜阑那边可还有什么新的?消息。
嵇牧摇头,有些担忧郎君不断奔波的?身体道:“二郎君也在,不管去何处,想来?都能照顾好王娘子的?。”
沈遐洲阴沉沉望了嵇牧一眼。
他的?女郎凭何要二哥来?照顾,况且王静姝还明?明?白白的?欣赏过沈二郎,这种往上冒的?阴暗,令他胸腔中气血翻涌更?甚。
“你立马带一队人去寻他们?二人。”沈遐洲当?即将自己剩余的?卫士也全调出,“把他们?安然无?恙地带来?。”
心中虽恼沈二郎,但无?疑的?,在关心女郎的?同?时,他也在乎沈二郎的?安危,可他仍旧不能接受二人行在一块,而王静姝竟然愿意就那样跟着沈二郎走了,他又增了一句,“分开带来?。”
那就是?连路途中的?相处也不让了。
嵇牧诡异地理解了郎君的?用意。
当?夜,嵇牧带着一队卫士出去寻沈二郎与王娘子。
而沈遐洲也强硬地非拿下阴平不可。
连攻了两日,阴平拿下了,然出去寻人的?嵇牧却恰好与王静姝和沈二郎错过。
两人有惊无?险地入了梓潼,梓潼太守接见了沈二郎,接二人到府中小住洗尘,沈二郎又用身份的?便利,带着王静姝跟从运粮的?队伍去了阴平。
此时两人所行的?目的?也变了,从刺激沈遐洲,变成了吓他一跳,看望他可有受伤。
一路他们?听闻沈三郎英勇果?决,身先士卒,又斩杀周遭豪强,接受收纳流民。
王静姝倏地觉得这个郎君既熟悉又陌生,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激荡。
沈遐洲是?洁净漂亮又俊朗的?郎君,他固然武艺高强,可王静姝未曾窥见过他如武将一般入乱军阵敌中,也想象不出他杀敌的?模样。
是?会狰狞恐怖?还是?如沾血的?鹤一般沉静优雅?
她?听见自己的?心鼓咚咚,一路所见所闻竟然都抵不上这一刻的?期待,她?想,她?能被沈二郎说动冒险,其实也无?不有沈遐洲的?吸引在。
送粮的?队伍到了阴平,她?与沈二郎免不了跟着被盘查,远远望见出城来?的?一个白袍小将,随着这小将的?靠近,王静姝认出来?人是?吕思温,吕思温也见到了王静姝,震惊极了,女郎素简方便行动的?衣裙,乌发堆盘,但并无?华饰,只在发尾上几寸,用绸带绑缚成一束。
然她?的?脸庞又是?极明?妍的?,尤其是?在这样破败又重规整的?城郭中,她?醒目至极,已有很多很多的?人在暗中打?量她?,她?无?畏地不动,甚至用眼压制回去,素妆布裙也难掩她?身上的?独有的?气势,明?明?白白地告诉旁人,她?是?有来?头的?女郎。
众人都不敢再多瞧她?。
吕思温也一样,他心中蓦地升腾起一阵羞窘,当?初离开洛京时,信誓旦旦地还想为女郎分忧,却空有一身武艺,连地方关系都处理不好,兵马调动都还是?瞧在吕相面子,最后几乎是?沈三郎在使唤他。
现下也是?沈三郎命他去接粮草,当?然不是?已经送到城门口的?粮草,而是?更?远一些州郡的?粮草,不止是?官府的?,还要想办法从世家与豪强手中筹得,他知沈三是?不愿坏了自己的?名?声,让他去,可也是?他自愿的?,他没有沈三掌控全局的?魄力,但好在还有身份和武艺可用,他去筹粮草,身份够高,也够得罪得起人。
“吕郎君!”在吕思温还没想好如何面对女郎时,王静姝先唤了吕思温。
吕思温马速减慢,直到在女郎面前停下,“六娘子怎会来?阴平?”
“这说来?话长,”王静姝眼眸微掀,上前一步:“倒是?要先恭贺三郎此战大捷。”
吕三郎赧然,想说些这次他非是?出力最多,就听闻女郎连珠一般地问:阴平内里如今可是?安稳了?都缺什么……
最后,才是?问,沈三郎如何,他可有受伤?
女郎掀起的?眼睫,在提及沈三郎时,向下微阖了阖,颤得如微动的?蝶翼一般。
吕三郎心脏蓦地被击一下,敏感地察觉,或许最后一句才是?女郎真正想问的?。
他唇瓣翕张一下,还未说出什么,那边沈二郎已然眯了眯眼,他千辛万苦将表妹带来?可不是?为了便宜这小子,怎还喊得这么亲切,他家三郎果?然离不开他这个兄长,当?即清咳几声,喊道:“表妹,我们?该入城了。”
王静姝扭头一瞬,吕三郎也低怅道:“六娘子去吧,沈三郎受了伤,应在太守府中养伤。”
受伤了?
王静姝心中不免担忧,吕三郎却已翻身上了马,她?也被沈二郎拉一下,避让开,双目交汇一瞬,彻底道了告辞。
入了城,沈二郎就不与那些押送粮草的?人一行了,他们?准备径直去太守府寻人。
然,又是?一阵错过,沈三郎是?借着养伤的?名?头谁也不见,其实前一日夜里的?时候就离开了。
无?法下,沈二郎倒是?自然极了地接过了一些沈三郎未及处理的?事,还等得了几波失散的?卫士寻来?。
沈遐洲会去哪,王静姝其实能想到,他一定去寻她?了,每当?这时候,她?就望一眼沈二郎。
沈二郎一边理亏地多干活,一边道:“表妹,这事本?就是?三郎先绑走你的?错,你我顶多算是?运气不好。”
他说完的?当?口,一片衣袂从门外掠过,紧接着就是?嵇牧深深望了房中的?两人一眼。
那方才门外走过的?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是?沈遐洲回来?了。
沈遐洲是?负气走的?,他掐死屋中两人的?心都有了,这两人的?胆大妄为简直到了一种地步。
可他们?说的?又没错,若非他偏要将王静姝带出来?,又无?法将她?放在身边,也不会发生后面的?诸多事。
但他也实实在在地又伤了心。
嵇牧见自家郎君多有消沉,也有些气不过:“二郎君此次实在过了,他们?根本?不知郎君此次为了寻他们?顶住了多大的?压力。”
郎君连杀了几名?不听话的?地方将领,又亲到阵前劝降,方得以顺利将阴平夺回,夺回后也非万事大吉,杀了那几个流民领袖在壮勇中立威,又施以利益将他们?收编,还有四散各处的?流民需要定出安置的?流程。
这些吩咐下去后,并未得以休息,以养伤为借口不见人地去寻二郎君和女郎,好在行到半途时与他撞上,送来?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