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也算得上你半个长辈,你便在?京中好好留下,亲事本宫自当为你留意。”
……
王静姝直到离开宫城,脑中仍旧嗡嗡作响,长公主是不愉她同沈遐洲走得近的,明里暗里告知?她沈三郎并不是她所想的好郎君。
甚至还以丹阳王来警醒她,要想在?洛京寻求庇护,什么该肖想,什么不该肖想,得想清楚了。
长公主半句重话不曾说,可句句都扎在?她心窝。
她是极骄傲的女?郎,这样的谈话威胁之余,简直如羞辱。
而她只能?如一只被拔了牙的幼兽,被各种权势更高之人欺压得不甘哭泣。
她浑噩地上了归家?的马车。
马车毂毂,声响无端地扰人,倏地一个急停,车外传来女?郎的哭喊
“王娘子,你饶了我吧。”
“我错了,我当时不该推你……”
第27章 第 27 章 “你是要我以身相许吗?……
这是一个陌生的女郎。
王静姝并不认识, 可她在?路中央哭喊,还是在?人正?多时的黄昏。
她不得不让人将那女郎扶起,到了一旁的酒楼中说?话?。
女郎形容狼狈, 露出?的臂膊隐有伤痕,活像是从?某处逃出?来一般。
王静姝确认她不认识这个女郎。
可这个女郎无比准确地在?众多车流中认出?了她,甚至到了此刻仍在?求饶。
不是伪装出?来的害怕,是真的胆俱,胆俱到时时刻刻都在?反省自己。
从?她断续的话?中,王静姝终于想?起了到底是何事?, 大概是十日前, 赛牛场上, 她被?人推了一把。
当时太过混乱,根本无从?去寻到底是何人推了她, 郑家倒是派人来关怀过她,郑七郎也又曾来邀过她赴宴,她忙着同沈遐洲交好, 又忙着练舞,便?都给拒绝了。
除了忙碌以外,她也不是心大到遗忘了被?推之事?,只是她最后也算是无虞,郑家又有意交好, 她才到洛京打开交际,不愿以此去为难郑家。
可听这位宋女郎的话?,她隔日便?在?外出?赴宴时,在?半途被?人劫走,一直被?关在?一隐秘别院。
别院中只有冰冷不言语的卫士,还有许多的赛牛, 她不但照料赛牛,还住在?牛棚中,若是有个照料不妥,便?被?放出?的赛牛追逐,她身上的伤都是这般来的。
她自然是跑不过赛牛的,断腿,断手,不及养好,便?又去照料赛牛。
她也不知是怎么被?救出?的,有人告诉她,她会受此磋磨都盖因她推了王娘子,而那路过的马车,便?是王娘子的,她只要?去道歉,寻得王娘子的谅解,连日的磋磨便?可结束。
所以她不顾身上伤势地拦住了马车,连声求饶,求王娘子放过。
王静姝费力将宋惜玉断断续续的话?连在?一起,大抵可以推出?到底是什么人囚了她,又是什么人放出?了宋娘子。
她疲惫闭目。
她一直知道沈遐洲不是个好郎君,他?除了一张端然的好相貌,实则心眼小,报复心也强,还是个少年郎君时,就做过命卫士将寻衅过他?的人扔下?水中的事?,据闻,还不许任何人上岸。
她的那些?被?扔入水的好友们,皆是南方生长的儿郎,擅水,虽不至于出?人命,但在?水中泡上大半日,也够呛,不少当日就病了。
她也觉得沈遐洲做得过分,她为好友们寻沈遐洲理论,两人的关系也闹得更僵。
后来便?是愈演愈烈的糟糕关系,好友们谋划收拾沈遐洲,而她也在?事?情败露以后,站在?了自小一同大的好友们那边。
这些?过往龃龉,归根结底,双方都是有错的,只是彼此都是骄傲的少年人,意气用事?,才再无法和好。
她从?未将沈遐洲往极坏的方向想?过。
可长公主好像有意揭开这层遮挡,让她直面沈遐洲最恶意的一面,也在?告诉她,沈遐洲完全有可能一边骗她,一边暗中阻碍她。
推动着她相信为沈二郎下?药的是沈遐洲,他?是个做得出?这种事?的郎君。
王静姝觉得自己彻底乱了。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是不是沈遐洲做的已经不要?紧了。
重要?的是,她该及时从?与沈遐洲的这段关系中抽身了,她还不能回建业。
她命人将宋娘子送去医馆救治,还留下?照看的人,这才回府。
沈二郎也早已回府,他?无脸来见王静姝,因主祭人选已出?,是陶娘子。
沈二郎将原因归责到了自身,王静姝却知这不能怪沈二郎。
可她今日实在?心力憔悴,也无空再去顾及旁人的心绪,她倒头就睡。
*
夜里,王静姝沉在?梦中,怎么都不安生,她一会被?野兽追着跑,一会又被?野兽禁锢在?了身下?,看不清面目的野兽口涎垂滴,深白的牙几近她细弱的脖颈。
她惊醒了,意识还有些?不清地朝外伸手:“竹苓,水”
喊完后,才惊觉帷帐外的影子绝非竹苓的。
水被?递到了她手中,来人面容也显露,是沈遐洲,年轻郎君一身霜寒,也不知站了多久。
王静姝怀疑她做噩梦和这人站在?她床沿脱不开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