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动声色地?起身退出殿外,长眉微皱,隐觉得有些不对,但一时又难以?抓住那一晃而过的灵感,只能不断苦想,将往日?走过的庙宇与今时的比对。
信众好似更多了?也更虔诚了?
她带着这种困惑,趁着天还未黑,又令卫士带她去了另一处庙宇,这是外城一处较远的寺庙,墙垣古拙,宝塔高耸,往来的香客富贵人家车马虽不及定安寺多,可人流量并不小,甚至更热闹,附近一些杂耍戏台,好似将周边的百姓都吸过来似的。
王静姝提了裙,不畏人流,挤进了庙中,台阶处有僧人在赠发护身符,内里也有僧人在讲佛,略略一听
“若有众生,遭亿百千万姟困厄、患难……辄得解脱,无有众恼……”
又是普法华经观世音普门品中的内容。
王静姝似隐隐明白了什么,但仍有些不敢确认,只天色已晚,仆婢卫士皆劝她归家。
第79章 第 79 章 “你这次又看上了哪个?……
王静姝甫一归大司农府, 便得王瑞唤她去见。
王静姝也没想?过自己?去了哪能瞒得过王瑞,但王瑞见她说的却非是限制她出行?一事。
经昨日的详谈,王瑞不再将王静姝只看做一个可?牺牲的女郎, 比起送入宫中等一个不知何?时有的皇嗣,自是她带来的同荆州周家的手书?更有价值,那代表着任将来朝局如何?变化,何?人在上首,划江而守的南地都有足够的话?语权。
一想?起这,他顿觉心中激昂, 在朝的底气都盛了几分, 也更积极地搅人党争中。
且今日朝中谈及一事也同祭天大典有些关系, 此为天子登基初年的大祭,但恰逢北境战乱, 蛮地部族侵入大绥,腹地也匪乱频发?,吕相主张简办, 减轻财政压力。
但帝王似隐有不悦,初年便简办,岂不是在打他的脸,有善观帝王喜怒的臣子主动提及,应大肆操办, 越是战时才更需用?大典来安民心。
经此臣子一提出,也陆续有人赞同。
王瑞的意思?是王静姝不可?领祭舞。
王静姝眉眼微动,细听王瑞说个明白。
“但凡大祭,必祈风调雨顺,驱邪震祟,然今四处乱起, 非是吉兆,你暂莫要妄动,大典将近之日,再听我安排。”
王静姝应下,心中却是冷笑,之前可?不见得她大伯要帮她摘出来啊,果然还是要看哪方获利大。
她辞了王瑞,夜里想?着再见沈遐洲一面,却不曾等得,她初时以?为是自己?睡过了,懊恼后?,只得又如前一日般出门,这次她多在太?乐署待了一会,同乐工舞人一同合了合舞。
随后?又去见了佛事法会与道观的传教。
一连数日皆是如此,她便肯定,沈遐洲在躲她,但关佛事宗教,她多琢磨出了点用?意,正是不断的动荡,才有了佛事兴盛。
洛京是大绥的中心,哪乱了这里也不能乱,当将众人的寄托引导向神佛,一切苦难便都有了希望,一些不利的情绪也便被压下或消除,治下也就更安稳了。
尤其是那什么“因果报应说”,多有蛊惑贵人、百姓为来世的好运作努力,引得布施攀比之风盛行?。
若非她心性坚定,又从一开始就持着怀疑和探究的心态,接连的法会参与下来,怕是也要深信不疑了。
她也终是知晓为何?王闻俭提及这些神情那般古怪了,也难怪大伯不再让他有闲着的机会。
尤其是王静姝入了洛,更是将他使唤得团团转。
晚膳时分,王静姝就笑吟吟地等在王闻俭必经的道上,问他:“我要赴宴的消息放出去了吗?”
王闻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何?止是放出去了,他就差闯入沈三郎的府中敲锣鼓了。
还有那郑七郎知晓自己?的生辰宴王静姝要去,喜形于色得抓着他,不断过问王静姝在建业过得可?好?
建业本就是他与六娘自小生长的地方,地头蛇一般的存在,哪有不好的道理。
他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人甩了,此刻不由盯着王静姝细瞧,许是太?过熟稔的缘故,比起王静姝的面皮,他感知更多的是王静姝的脾性,但细瞧下,也不由感慨,六娘生得就是比旁的姐妹出众,随意扬眉送来的一眼,艳光四射得浑如妖孽。
王闻俭捂着心口倒退一步,喃喃自语:难怪那郑七郎都娶妻了,还对?六娘念念不忘。
想?到郑七郎对?王静姝的痴迷,他颇为善心地劝道:“六娘,洛京这么多人家都有宴设,你何?必单选中郑七郎的?听闻他家中夫人很是蛮横善妒。”
王静姝一时没能听出他话?中的劝意,缓了好一瞬才危险地眯了眼:“王七,你想?哪去了?”
她是闲不住爱玩的性子,可?也不至于去招惹有妇之夫,她想?在洛京会友,选中郑七郎的生辰宴,那是因知郑七郎品性不错,往来的多是她过往就结交过的郎君女郎们,至少不至以?五石散宴客。
且她本意也不是为了玩,她是想?引出沈遐洲。
她最是知沈遐洲是何?等气量狭小爱喫醋的郎君,她便不信他还能坐得住。
她非要问问他,为何?躲她?
这几日,她也不是没有听过沈遐洲在洛京的境遇,沈三郎体弱多病,又兼父母之事影响,深居简出,唯得陛下仁慈,一直多有照拂,甚至还给了其入朝的机会。
这番境遇若是不明就里的人听了,怕是都要夸一句天子宽宥仁慈,可?谁人都不是傻子,只要经过那场政变的都知其中藏着多少隐秘,只满洛京又有多少不曾卷入的世家豪族呢?
无非是多少或是旁观罢了。
至于沈遐洲的入朝,王静姝心口更是一痛,她的郎君,怕是明知是作他人手中刀俎也疯狂地甘之如饴吧。
她从不认为沈遐洲会任人揉搓的无用郎君,他心性极狠,只会抓住一丝一毫的机会搅动风云。
她有很多的疑问想?同他确认,又惧于从他口中知道答案。
好在她也不是什么良善大义的女郎,她想?确认的唯有她在意的郎君可?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身体可?当真有外传的那么差吗?
又想?他都能来去大司农府不被卫士发?觉,想?来又是对?外的作秀。
一时心中宽宥,可?再多的猜测,都不及面对?面的相见。
沈遐洲避她,她便逼他自己?出现相见。
可?被王闻俭这样胡乱猜测,她还是多有愠怒,长眉很是不悦地蹙起,语气也带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