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作风怎么了?”孟钊莫名道。
徐局说完,给孟钊留了个眼神让他自己领会,然后就迈着步子溜溜达达地走了。
孟钊对于自己已经背上了“傍富婆”的嫌疑这件事一无所知,他自问这些年忙得连性生活都是自力更生解决的,哪来的作风问题?
这老头儿的更年期症状愈发严重了,都开始无中生有了,孟钊对着徐局的背影槽了一句,然后把他刚刚那番话撂到脑后,开始把精力集中到案子上。
趁开会这段时间,程韵拿着陆成泽提供的那份被告名单,在警务系统上把所有人的资料查了出来,等孟钊一回来,她就走过去汇报进度:“钊哥,这几个人的资料我已经调出来了,十一个人里面,一个出国了,两个在外地,还有八个都在本市。”
孟钊接过资料,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文昭高中是重点高中,一本录取率跟孟钊的母校明潭一中不相上下,所以尽管地处偏远,每年还是会有大批家长不惜一切代价将孩子送去文昭高中。
但或许是因为高考前发生了赵桐那件事,名单上的这些人中,有一大半都没考上一本学校。看来大多数参与霸凌的人只是在跟风而已,根本就没想到这样做会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种多人犯罪事件发生后,在往后的很长时间里,参与犯罪的人之间都不会再有联系,因为他们害怕这段血腥的陈年旧事会被重新提及。
不过,这是一般情况,谁也不能保证当年逼死赵桐的那几个人,这些年就一定没有联系,毕业后留在本市工作的占了一大半,或许他们共同策划了这起保姆复仇案也未可知……
孟钊拿过资料扫了一遍,一眼看到了“临江药业”四个字,他顺着往旁边看,与之对应的是一个叫“范欣欣”的女孩,大学毕业之后留在临江药业做人事工作。
孟钊朝后翻了翻,找到范欣欣的资料,资料显示,范欣欣的父母都是普通的退休工人,跟临江药业丝毫不沾边。
“临江药业老总的资料查了没?”孟钊翻着范欣欣的资料,问程韵。
“查了,在范欣欣前面。”见孟钊翻到那一页仔细看着,程韵在一旁说,“这个临江药业的老总叫任海,已经60多了,他儿子也30多了,比周衍大了能有五届……我本来怀疑这个范欣欣是这老头儿的私生子,但是我查了范欣欣父母的照片之后……”
程韵帮孟钊把资料翻到后面:“钊哥你看,范欣欣跟她爸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根本就不用查,看一眼就知道是亲生的了……”
孟钊看着范欣欣和她爸的照片,的确,这父女俩的长相一脉相承,根本就没给人留下怀疑的余地,但不管怎么说,既然“临江药业”这个线索在一个人身上重合了,范欣欣就有重点调查的必要。
“把这份资料多复印几份,让周其阳他们从后往前排查,然后你跟我走,去找一趟范欣欣。”孟钊把那沓资料递给程韵。
程韵应着,麻利地干活去了。
在她把任务分配下去的间隙,孟钊又自己去查了查范欣欣的资料。
范欣欣大学是在本市一所二本民办学院上的,四年前毕业,毕业之后就直接进入了临江药业。临江药业是本市的纳税大户,公司里有员工上千名,算得上本市有头有脸的大企业。范欣欣虽然考上的学校相当一般,但毕业后找的工作却不错,这样的人生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孟钊翻看着范欣欣的资料,心道如果这人真的是逼死赵桐的主使之一,那恶人恶报这话还真是一句仅供人自我安慰的屁话……
*
临江药业。
“范欣欣今天请假了。”人事部的女职员在查看了公司系统后,抬头告诉孟钊。
“知道她去做什么了么?”
“好像是生病去医院了,具体的她也没说。”
“那给我一下她家的住址吧,”在那人往便笺纸上誊写地址的时候,孟钊闲聊似的问,“范欣欣在你们这儿工作多少年了?”
“她一毕业就来了,算起来也有三四年了吧。”
“校招进来的?”
“好像不是,我想想……”那人停了笔,想了一会儿才说,“虽然是跟校招的那批同时进来的,但她应该是通过社招渠道进来的,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
“近五年的社招条件能给我看一下吗?”
“没问题,稍等我给您找一下。”
孟钊长得好,虽然看上去不苟言笑,但单单往那儿一杵,就能比其他人多获得一些情报。帅哥么,总归是让人有多聊两句的兴趣。
“地址给您。”那人撕下便笺纸递给孟钊,又打印了一份招聘条件递给孟钊。
“对了,任总在么?”孟钊接过那张纸,又问起临江药业的老总,“能找人帮我引见一下吗?”
“任总?您说的是董事长还是总经理?”
“任海。”
“任总现在很少来公司了,现在都是他儿子在管理公司的事务,”前台挺热情,“您需要的话,我打电话问一下他秘书,看看他现在有没有时间?”
“先不用了。”孟钊稍一思忖,说。
十年前任海的儿子才二十出头,应该还在上大学,对于这起校园霸凌案,他很有可能知之甚少,还是得找到任海本人才行……孟钊收了那张地址条,对前台道了谢,打算先去找一趟范欣欣。
从临江药业离开后,孟钊开上车,带着程韵径直去了范欣欣家里。
在看过范欣欣的各种资料之后,孟钊几乎可以断定,这个范欣欣不太可能是当年霸陵小团伙的主导者她没有那么大的能量。
不管是主导一整个班霸凌赵桐、逼死赵桐,还是后续平息舆论影响、解决法律案件、销毁法庭记录,都不像是范欣欣能做出来的事……如果范欣欣真有这么大能耐,不至于在临江药业工作四年还是人事部门的基层员工。
站在范欣欣家门前,程韵抬手敲了敲门。孟钊则倚着旁边那面墙看那沓资料。
从猫眼里看,只能看见程韵站在门前,范欣欣开了门:“你找谁?”
“哎?你在家啊,”程韵用自来熟的语气道,“你同事说你去医院了。”
“我刚回来……”范欣欣有些疑惑,“你是……?”
“警察,”程韵亮了一下证件,“能进去坐坐么?”
大抵是因为面对着程韵这样一个看上去明媚的小姑娘,范欣欣放低了警惕,将门开大了些,在看到靠墙的位置还站着一个身量挺拔的年轻男人时,她显然怔了一下。
孟钊把手里的资料卷起来拿在手里,站直了,看了一眼范欣欣,跟在程韵后面迈进了玄关。
走进客厅,孟钊注意到范欣欣的茶几上放着一个袋子,上面印着本市三甲医院的名字,他俯下身用手指扒拉了一下,看了看里面装的几盒药,其中一个药瓶上写着“阿米替林”,跟赵云华家里发现的那瓶过期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