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1 / 1)

偏偏秦罗衣面上还是带笑的,语调轻柔:“小公子的坦诚程度,怕是决定了你的归宿呢。”

说着,也不知是有意无意,秦罗衣朝着外面宽广的江面瞥了那么一眼?。

总有一种若是不好好交代会被丢出去喂鱼的感觉,少年?下意识地往楚妍那边看过?去。感受到?他人的目光,小姑娘将埋于书的脑袋抬起来,眼?含流光,疑惑地看过?来,纯然至澈的模样。

于是少年?沉默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他本也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不想?再?给人多添麻烦。出门在外隐藏姓名是为了安全,结果还是遭了劫杀,倒不如?全部交代干净为妙,护着他的人可是全都没了。

慢慢组织好措词,根本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如?同?泉水般明净的少年?,对着一桌三?人道:“我姓云,名毓。”

见道士、女子、小姑娘都没反应,他复又道:“隋国的云。”

隋国,位于中南部,势力不大?,却也不小。能在被两大?国,三?小国包围的情况下,屹立百年?,自有其独特之处。

按理来说,听到?此处,总该表露些惊讶之类的情绪,结果三?人依旧没什?么表情。

实在是没见过?这般不按理出牌的人,云毓硬生生说不下去了。

于是一声突兀的,似延迟许久的“啊”从易华口中传了出来,配合捧场完毕,青年?睁开眼?,示意着云毓继续。

大?概明白了自己碰到?的人怕也是大?有来头,俊逸的少年?不再?多言,很顺畅地接了下去……

江面上只有他们这一座楼船独泛,暗波如?流。

由惊蛰谷人准备的船,自然不会吝啬于灯火。船头船尾都有灯火燃烧,虽是照不亮这一片江面,却能将暖色的光芒纵于船体?。

早已入夜。

楚妍不必他人相催,就乖乖回房入睡。睡前还有侍女小声地给她哼着小曲儿,是在出行?前随着当地的渔民学的。

云毓却是没睡着的,追杀他的人还在,难免紧张,亦有不安。结果却硬生生被易华一句“少年?人不早些睡可是长不高喽”逼得进了房间。

至于睡没睡着,青年?其实并?不在乎。易华只是想?着等会儿人来了别让这小子碍了他的手脚。

秦罗衣和易华接着今日?下午的棋局。

都说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韵味。本来还蛮有兴味,准备洗净前几日?屈辱败役的易华,在不经意间余光看到?秦罗衣时,不由眼?光闪了闪。

灯影重重,在女子柔媚的面容间打出一层层明灭不定的光影。

许是在夜晚,这种只留残光的时候,才会展现出人的另一面。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姿态,秦罗衣漫不经心地手擒棋子,每一步却依旧准得让人心惊,似是想?到?了什?么,眸中光芒幽然如?暗魅,嘴角是一抹暗含趣味的笑意。

哪有半分白日?里不笑也自带三?分笑,从容又慧黠的样子。

不过?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般。联想?到?自己,逍遥阁阁主不由暗然失笑。

正当此时,秦罗衣却是低低叹了一声。这叹息来得突然,可嗓音婉转好听,但凡人听到?总要问?上一问?,看看能否帮上一帮的。

“怎么了?”

问?是问?了,可语气随意至极。顺手,易华又落下一子。

“我却是没心思等下去了。”这般喟叹了一声,秦罗衣突地扬声:“雨要至了,各位还不现身吗?”

她从来不缺耐心,亦有的是时间。

可是要下雨了,雨声,无论大?小,总会扰到?楚妍,她五感实在是太过?灵敏了些。

若是楚妍醒了,看到?自家姐姐犹在雨中,怕是会不太高兴的。而秦罗衣任谁不高兴也不会惹得楚妍不开心。

所以,还是早早结束的好。

这棋局虽是要毁了,秦罗衣也不甚在意。毕竟,她要的,本便?不是全胜的记录。

“喂,”她不在乎,可易华却扶额出声:“局还未歇啊……”万一他这次赢了呢?身为男人,总被秦罗衣胜过?的他也是会觉伤自尊的。

正说着,突觉雷声轰动。与此同?时,数道寒光跃出水面,直射二人要害!

灯光本是为了照明。可这样的场景下,却是为敌人制造了机会,还有什?么能比明灯更能替他们指引靶子的呢?

不过?这是依照一般人来看。至于秦罗衣,腰身一转,轻盈避开的同?时,长袖缠绕到?易华身上,反手将他甩了出去。

就那么被径直送入敌口,便?是逍遥阁阁主也忍不住嘴角抽搐一下。

眼?角的余光瞥到?秦罗衣收手,足下微停,恰立于一个?颇为微妙的地方,正朝自个?儿抬眸浅笑。

之所以微妙,是因为但凡前进至她处,都得从他这边过?去。

“白吃白住那么久,阁下总要回报一番才是啊。”压根没打算让谷中人出手,秦罗衣悠然而道。

白日?里预料不错,今夜果然是要卖力气的。吃人手软,拿人手短。罢啦罢啦,完全没什?么恼意的易华,拂尘一带,面对汹汹而来的杀招,青年?以同?样的力道返回。

“造孽啊,造孽。”话是如?此,传入耳边的却是尖锐物穿透人体?,以及扑通扑通入水的声音。

游刃有余,青年?的脸上是一种闲适,俊美的笑容迷人依旧。

周边的灯都灭了。

“要不今夜便?如?此吧?”很尊重对方一般的,易华朝一众黑衣人打着商量。“这么晚了,是该入眠了,不如?大?家改日?再?来?”

一边说着,手下却是毫不留情地,一拂尘将人抽下水去。

众黑衣人:……

在风雨中夹杂着一种诡异的沉默,然后领头人啐了一声,更是勇往直前地冲了过?来。

“啧,”情绪不明地感叹一声,易华眼?里是一种散漫至极的漠然,对于这种自取其辱的忍耐,他可也是有限度的。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