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1)

与之前做爱都要背对着我相反,现在仿佛看不够我,甚至在黑暗中也能感受到他黑亮的眼睛像充满水母的深海,深沉夹杂着荧光。

第二天睁眼的时候,他正侧躺着看着我,卷着我的一缕头发在指间绕来绕去,不是阴沉着紧绷着的面无表情,只是面无表情。看见我醒来了,放开头发转而触碰我的脸颊,抚摸耳廓,下巴,渐渐压过来给我一个深深漫长的吻。

我将手放在他的腰侧,有以下没一下的用手指顺着他的脊柱沟,又轻轻向下滑,在他的臀窝打圈。

好姐妹给我科普过,有深臀窝的男人很会做爱。

他就势压在我身上,顺进去缓慢的顶,比起以往温柔缠绵到极致。

我微微喘息,轻咬他喉结和肩颈交接处。

战争快结束的时候才能展露真实的自己,才能去碰他委实让人遗憾,毕竟浪费了那么多次抚摸他身体漂亮部位的机会,不过横在我们之间杀戮的矛盾就此去除也好。

我们还有两年的时间不是吗?

除了必要的衣物,Amon只带了整整五六箱的德国马克和他那两个好伙伴。我穿着来时的衣服,只是苦于丁字裤不见了,穿裙子时候很别扭。

两个纳粹军官载着我们越境,来到了德国的巴伐利亚州,拜德土兹区。一座疗养院,修缮得像庄园一样别致,里面只住着几个没有意识的老人,我们则住在疗养院后的一栋别墅里。周围环绕着树林,旁边甚至还有一个小码头伸向流过的河,码头边系着船。别墅另一侧是一座马厩,Amon的马竟然在这里。

他竟然给自己找了这么好的一个避难所。

所有的东西一应俱全,疗养院会每周送一堆食物过来。

与以往不同的是,现在我们的关系不是主仆,而是......夫妻?

这个词还真不好用。

他喜欢帮我,我从没想过他做的牛排竟然这么好吃!连切的时候流出的红色的牛肉汁都那么美味......

他仍旧面无表情,眉低眼深,只是那些缭绕在他身边的阴暗的东西仿佛被什么吞掉了一般。有时候甚至能看见他嘴角有淡淡的笑纹,柔和的眼神,就像一个堕天使。

整个房子只有一张床。

有时候我们除了吃饭就一直待在那里。

他偶尔会带着他的两只狗骑着马去打猎。

他也意识到那两个家伙又胖了。

冬天的晚上我们会在壁炉前面做爱。火光烤着一侧的皮肤温热,事实上有Amon就够了。他就像个暖炉,冬夏都让人舒适得要命。

我们也许会窝在书房里看书。从没想过这么一个满手鲜血的刽子手胃口竟然这么宽泛,对于我一窍不通的地理,他只用一句话总结了------压力和时间的关系。除了这个,历史类,各国文学作品一应俱全。我甚至看到了一套四册的1780年易巴拉版的《堂吉诃德》。这根本不是书是古董,50年之后一套完整的能卖到40万美元,要知道,稀缺的东西从来都不会贬值。

他就将我抱在怀里,要么坐在他腿上,要么紧挨着他坐在他身侧,习惯性环着我的腰,时不时揉捏一下,或者直接丢了他手里的跟我看同一本,再然后丢了我手里的书跟我接吻,直接让我趴在他身上环着我。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Amon被奥地利政府通缉,一些穿着警察字样衣服的人直接将他带走了。

整个房子大而空旷。

他已经离开6天了。

在这期间,几乎每天我都会感到窒息、腹部剧痛和浑身上下任何地方的钝痛。我简直睡不着觉,甚至好几次我担心的睡不着,只能窝在趴在壁炉边Wolf和Lacki身上找安全感。

他留给我剩下的塞满了四个行李箱的马克,让我到美国去。

不行!我要去找他!我必须见他!

就在前天我将一切整理完毕准备出发时候,我接到了他即将在克拉科夫行刑的通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通知特别地送到了一个亚裔女佣的手上,但是我必须快点去。

我想见他想得快疯了!

我将他的马和狗交给疗养院的人照管,并告诉她如果我回不来了,希望好好照顾它们,我塞给她2500马克作为报酬,她推辞不肯收,因为她很喜欢它们,很乐意这么做。最后我还是将东西硬塞给她。

整个德国百废俱兴,我只好买辆车准备开过去,走之前取了为他定做了的最漂亮的西装,时间来不及了,我要尽快去克拉科夫。

在德国和波兰的边界耽误了好一阵子,因为我没有驾照,即使有Amon给我搞来的身份证明。

几经周折,早10点行刑,我7点钟赶到了。我表明自己是他的女佣,为他送行,几个人左右商量了下,让我进去了。

他面色憔悴。

虽然仍旧面无表情,但已经没有了阴沉的堕落感,有的只是麻木。我害怕了,越过桌子蹲在他身前,摸他的脸。他抬头看见了我,眼中渐渐出现了些微亮光,颤抖着手抚着我的脸颊,忽然把我拥进他怀里,紧到我要喘不过气。

天!我的Amon!他怎么瘦了那么多?我甚至摸到了他凸出的尖锐的脊椎骨节,胸腔侧的肋骨都凸出来了!

我不想哭,但是眼睛发热鼻子发酸控制不住,整个人快要崩溃了。但是不可以,我得忍耐,我不能让他担心。没关系的,我可以陪他不是吗?他死我也不会独活,我们的命早在我来的那一刻已经拴在一起了。

我跟他待在会客室的三个小时不到简直是最宝贵的时光。我们说说笑笑,止不住的悲伤却萦绕了整个房间,浓重得过分。

“你知道吗?第一次见你,你冻得像个被遗弃在雪里剃了毛的小猫。”我正跨坐在他身上,我们紧紧互相拥抱着,生怕一旦分开一方就会消失一样。他的小猫言论立刻让我拼命忍住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我的世界一直是黑暗的,你就像是个萤火虫。”他将我从他怀里拽出来,替我擦眼泪,顺好脸侧的头发。

“我一直认为自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现在你给了我理由。”他面无表情的脸透着宁静和满足,几句话竟然没有任何口音的,清晰的一字一句轻轻说出来。

“时间到了,你可以出去了,女士。”行刑人员之一进来下最后通牒。

我扭头,拼命掩饰眼中的眼泪和惊慌失措,他抚摸着我的头发,忽然用力把我揽过去,重重吸吮我的嘴唇和舌尖,我的眼泪又流下来,他狂热的吻着我,过了似乎很久,但对于我来说短暂只如一瞬的时间,他微微抬头,轻轻吻着我的眼睛。

我站在外围,看着他穿着我为他订做的西装,黑色,剪裁得体,是我硬生生把Hugo的学徒挖出来做的。战争结束,他不敢露面,躲了起来准备跑路,我给了他3000马克。

他一直看着我,没有表情,却分明圆满。

我突然越过人群冲了进去,用力啃咬他的嘴唇,“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