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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马会会所是被众多现代化建筑作品包围的中式文明。‘隐于闹市的四合院’,光是这个总结,就够叫人感到平静了。
虽然时代在变,它的影响力大不如前,但落魄的贵族也是贵族,还是给寻常人高攀不起的感觉。
阒静的坏境,阒静的客房,沈诚僵硬、沉重的身子压着温火。
他想压疼她,想让她疼,又怕压疼她。上一次弄疼她她就疼了很久,很久都不原谅他。
温火笑着哭,‘对不起’三个字说完之后,他们就不知道说点什么了,就这么相对无言。
沈诚突然低头,吻在她的眼泪上,声音有点不清楚,像是含了什么,也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嗓子:“别哭。”
温火眼泪更汹涌了。很奇怪,她听到这两个字,就觉得委屈,心酸,也觉得自己下流,无耻。她攥着沈诚衣裳的前襟,手心都冒汗了:“我就哭。你还会心疼吗?”
“嗯。”他心疼。
温火含在嘴里的一口口水就呛到了自己,前几天经历的心痛打了一个回马枪,又扎回她心里,脑里。她脸被呛得通红,却也不要从沈诚怀里离开。
沈诚抱起她,把她抱到这间套房的客厅,餐桌上,让她坐好,脚搭在桌沿。随后给她倒了水。
温火双手捧着杯,喝了一口,再看沈诚,她仍然觉得他诱人。她把杯子给他。
沈诚接过杯子放在一旁。
温火以前演戏的时候可以对沈诚展开一百副面孔,现在她真情实意,反倒有些畏手畏脚了。她看着沈诚,好一阵才说:“沈老师,我想要抱。”
沈诚心化了。她有没有迷死那些小演员他不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要迷死他了。他轻轻抱住她。
温火在他怀里,很小声地说:“你知道那天在你家,我为什么顾左右言他吗?”
沈诚没说话。
温火脸蹭蹭他的衬衫,他的体温透过高级布料熨干了她刚哭过的潮湿的脸。“因为我不会拒绝你。”但我死不承认,我也不让别人提醒我,我要骗我自己,用理智给自己洗脑。我以为我能骗过的,但你太难忘了,我忘不掉。只是一个楚添我就原形毕露了。我一点也不勇敢,我怂还嘴硬。
沈诚亲吻她的头发,生平第一次因为在意而让自己的欲望让道――他还硬着,但他心疼温火,他不忍心这个时候欺负她。
温火的声音有些闷,可能是哭过的原因,说话也开始不清楚了:“你有想我吗?这段时间。”
沈诚的话有点苦,好像有点看不起自己,“想到发疯。”
温火撇嘴,眼泪又掉下来。
沈诚拇指指腹擦擦她的眼泪,说:“是你不愿意,你怎么比我还委屈。就算我知道你骗我,你有很多理由接近我,唯独没有因为‘我’,我也没想过分开。”
他也曾有过一个硬要给自己洗脑的阶段,就是他认为主动权在他手上,他随时都能跟她散伙。
事实上,很多次他跟温火的关系结冰,他都是用‘她休想离开他’‘她凭什么以为她算计他那么多还能脱身’这样的方式来表明他的态度。
他一直都没有想过跟她散伙。
那天他意识到这一点时,也有被吓到。
这就说明,他对温火的感情,比他当时的认知,还要深,还要远。
就像有一些树,从陆上看不过数米高,从地下看,根系庞大,早已经延伸、盘结,凝聚成他不可撼动的力量。
他改牵住她的手,显得很正式:“我再问你,你说,你最喜欢我了,有没有真心的成分?”
温火不说话。
沈诚突然紧张,呼吸变浅了,环境更安静了,落针可闻。
好像是过了一年的样子,温火突然扑上去,手勾住他脖子,腿盘住他腰:“你瞎啊!我喜欢你喜欢的都他妈要死了!”
沈诚抱住她,双手托住她屁股,笑了。
他很少笑的,不,是很少像这样笑,真心地笑。他以往的笑总是出现在商场,免不了虚情假意。
温火在他颈间蹭,声音小了,有点委屈:“你必须跟她分手,你不能跟别人在一块儿。你跟别人在一块儿了我怎么办?我不行,我不愿意。”
他永远都抵挡不了她跟他撒娇,他就知道他永远都对她心软:“哪有别人?”
温火的脑袋支起来,看着他:“你不是跟楚添在一起?你俩还一起出差了,还一起来的,你刚才都承认你有女朋友了。”
“那你都以为我有女朋友了,你还说这些话?你有身份不愿意吗?”
温火又没道德,有道德也不会在以为他已婚的时候勾引他:“你不是知道?我不要脸。”
“那你还介意我有没有女朋友干什么?反正有没有都不会妨碍你对我下手。”
这不一样:“以前我不介意,现在我不想跟别人分享。”
温火要完完整整的沈诚,只属于她一个人的那种。跟韩白露分享沈诚的时候,就一个破电影节都差点杀了她。她好不容易正视自己了,敢于遵从自己的内心了,她不能分享的,她会死的。
她说:“你要么爱死我,要么弄死我,反正分享是不行。我要就要全部,没有全部我就不要。”
沈诚给她,她要什么都给她,她不就是要他人吗?他给,只是,“那你要我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你觉得我身为男人好像很吸引人?”
这个问题的意思就是:你是看上了我的脸,还是看上了我的内涵。
温火听出来了,故意说:“我很想说我是看上了你的内在,但我不能骗自己,要不是因为你长得帅活儿好又有钱,我可能也不会想要。”
沈诚刚还开心,现在脸沉下来。果然,温火服软一定有原因,就是不会单纯的因为他这个人。
温火看他不高兴了,笑了,捧着他脸在他鼻梁上亲了一口:“沈老师,这世上那么多男人,我就觉得你这么一个长得帅,活儿还好,你还不懂?”
沈诚也弄不清自己了。他前边还觉得她要是馋他,那他就出卖色相,把她迷得晕头转向,她就乖乖地回来了。可她真的这么说了,他却憋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