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吟想起沈敛止那本厚厚的记录本上,那标识的每一个星星。
他永远是很多人信服的天之骄子,很优秀,又很漠漠然。而这些星星对他意味着什么,盛吟很清楚。
偌大的屋内安安静静,沈敛止再出来时,盛吟手里已经拿着书。
看上去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是不是很无聊?”沈敛止自觉,他不会哄人,也是个很无趣的人,“我的手机只有一些照片而已。”
还都是她的照片。
闻着沈敛止身上已经熟悉的洗发水的味道,盛吟把头扎进沈敛止的怀里。
突如其来的亲昵和主动,让沈敛止整个人都沉滞了一下,他轻声问她,“怎么了?”
盛吟却会错了意,她突然想起,自己晚上在外头人来人往的,衣服也没换,也还没洗漱。
自己是个挺喜欢干净的人,沈敛止就更是了。
“啊。”盛吟短暂地讶咿地叫了一声,然后这声很快就消音。
是沈敛止伸手按住了她的发顶,没让她逃离开他干净的怀里。
盛吟瓮声瓮气地提醒沈敛止,“我没怎么了。只是,小阿止,我可还没洗头洗香香呢。”
那是上回,岑从筠打电话给沈敛止的时候,盛吟很“不小心”地听到了岑从筠叫“阿止”。
从那个时候开始,盛吟时不时就开玩笑也这样叫起沈敛止。
“嗯。”沈敛止失笑地应了她一声。
沈敛止抱着盛吟,盛吟干脆像只裹着衣服的树袋熊窝在他怀里。
盛吟捏着他的手指,不再去想刚才的事,“小阿止,过两天我要和我妈妈去阿池家里做客。我们家和阿池家的长辈是故交,之前每年都会来往拜访。小阿止你呢?”
盛吟抓着把沈敛止的手指没松开,发顶还余留的香味,伴着指间的痒痒麻麻连到神经,沈敛止稍微动了动手指。
“可能在家看书,我们家没什么亲朋需要我这几天拜访的。”
虽然有很多人想来拜访他。
盛吟眨眨眼,“书?什么书?”
盛吟想起之前在书房看到过的,那本书签夹到中后段的书,已经让沈敛止放到了客厅里。
她春拍需要的资料就放在隔壁架子上。自从盛吟的资料越备越多,沈敛止就在客厅里多放了一个书架。
六层高的牙白书架,绝大多数的地方都被盛吟占用。只有一小角,放着沈敛止的三四本书。
沈敛止抱着盛吟没放手,他稍一侧倾身,伸手够到书架,把那本依旧夹着书签的书取下来递给给盛吟。
《亲密关系》。
这是一本很专业的属于心理范畴的书,让盛吟觉得很眼熟。
沈敛止看着盛吟,“你不在这里的那几年,我去修读了心理学。”
第56章 看不见的公爵
夜色沉沉, 盛吟抱着那本书,有些怔怔地。
手上温黄的书封,有些熟悉的感觉, 让盛吟默不作声了一会。
沈敛止的身上, 有淡淡的, 这些天彼此相同的沐浴露味道。
心理学上,有个普鲁斯特效应。
这个效应的意思是,感官能带来刺激。像咖啡和香氛馆, 会通过保持特定的熟悉的气味,激活大脑和心里面的记忆,以至于还可能能唤起你当时闻到这种气味时的情感。
此刻, 这个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正在她面前。
盛吟终于想起来自己应该点点头,“这样, 心理学简单吗?好玩吗?”
“不简单, 不好玩。”
如果盛吟是白日般的敏锐, 她就能轻易听出沈敛止现在的语气是多么的钝涩。
他试图坦白一个他们从没谈论过的禁区。
那是比任何一座高山一处峻岭都难翻越的困境。
他总是要说的, 沈敛止单膝抵着沙发,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 “我修读心理学时的老师,叫裴晚南。”
裴晚南, 那个五十多岁的和蔼地像个长辈的裴晚南, 那个在国内心理学领域算得上顶好的教授。
那个今天盛吟还发了信息过去, 想约一次长谈的裴晚南。
裴晚南确实心理学的造诣很高,去听过裴晚南讲座的人就知道, 裴晚南的共情和修复治疗能力。
沈敛止的老师是裴晚南, 也没什么问题。
优秀的学生搭厉害的老师,本来也无可指摘。
盛吟脑袋里晕晕的, 她本来想跟沈敛止说,裴晚南,她也认识的。
但是话到嘴边,她的思绪突然有一半变得清晰了。
他是裴晚南的学生,而她,却只是裴晚南的病人。这种不平等甚至居高临下的关系,让盛吟怎么说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