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1 / 1)

江书生摸了摸胡子,回想一番,点点头,“确实不错,待我探探李大人的口风,若他们家中有结亲之意,那自是最好?不过了。”

隔日,叶秋水就让人将折扇送回去了,她原先不知?道李家郎君送了此物,混在礼物中她没注意,收下礼就等于接受了情意,叶秋水赶忙让人将折扇原路返回,怕被人误会,还声称,是李家郎君赴宴落下的物品,要物归原主。

过几日,她去骑射场玩,李家郎君守了几日,一见到她便驱马向前?,急道:“叶妹妹,那不是我落下的东西,是我要送给你?的。”

他还不死心,当面表明意思。

叶秋水无奈,“李家哥哥,我对你?并无情意,折扇我已让人原路送回,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

这下李家郎君是彻底心死了,看着少女明媚的面庞,还是忍不住问道:“不知?叶妹妹究竟喜欢怎样的男子……什么样的人才能有幸得你?的青睐?”

叶秋水一听,下意识便说:“最起码,得像我兄长?那样,相?貌出挑,读书也?用功,年年考核都是一骑绝尘,不管是功课,还是骑射都得厉害,身形高?大一些,我不喜欢太?瘦弱的男子,不能比我兄长?矮,也?不能比我兄长?丑。”

“啊……”

李家郎君呆呆地看着她,“怎么都是你?兄长?,不能换个人做标准么?不能比江兄丑,这……是有些难了。”

家中姊妹们私下说过,京师的小官人中,江嘉玉样貌属第一。

叶秋水随口一说而已,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江泠,总之旁人问起来,她下意识就想到他了。

李家郎君失魂落魄地离去。

渐渐的,小福越来越大了,从满地乱爬,到自己会走路,周岁时,正好?赶上江泠殿试,江家逢两场大事?,叶寡妇不太?懂这些,家中这些事?情都是叶秋水安排的。

殿试的前?一日,一家人一晚都没睡,叶秋水急得嘴角长?了个大泡,江泠要出发进宫前?,看到她的模样,不免担忧道:“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

叶秋水笑了笑,怕他担心,“就是上火了而已,哥哥,你?快去吧,别误了时辰。”

江泠要进宫了,看她一眼,抬手,摸了摸她嘴角的伤处,目光垂着,道:“还好?,不是很严重,记得敷些药。”

指腹温柔,触碰伤口时一点也?不痛,她催促,“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江泠转身离去了,叶寡妇带着叶秋水在御前?街守着,派人去询问江书生情况如何,江书生称自己也?不知?晓。

许久,前?头才终于有人传信回来,江家的郎君高?中状元,得官家赐花,授金玉带,进士们正打马往御前?街这儿来了。

街上敲锣打鼓,人潮攒动,无数百姓争前?恐后地要看进士们,叶秋水提前?在酒楼靠窗的雅间?定下位子,叶寡妇抱着小福,和?她一起坐在窗户旁往下看。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①,着绿罗公服的年轻士子们骑着官府提供的高?大骏马,慢慢向前?行走着,人群中有不少大户人家正在精挑细选,欲榜下捉婿,国朝民风开放,姑娘们若中意谁,便会将手绢和?香囊抛向心中属意的男子。

最前?面状元的马匹过来了,江家的仆从高?声欢呼,“郎君,郎君!”

叶秋水探头向下看去,拉着叶寡妇和?小福,“娘,哥哥来了!”

她看到无数只手绢、香囊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扔向江泠,他稳稳持着缰绳,穿着公服,更显身形挺拔。

江泠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搜索着,人潮拥挤,他一时无法?看见家人的身影,不知?妹妹有没有过来,看到他打马而过的模样。

“江嘉玉!”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呼唤,混杂在其他人的声音里,听不清晰,但江泠还是捕捉到了,抬起头。

阁楼上,叶秋水正向他招手,笑容灿烂。

晴空明日下,年轻郎君貌若琼玉,鬓边簪花为其人添了几分俏丽。

花啊叶的落雨一般抛向他,不知?激起叶秋水心中什么样的胜负欲,她解下腰间?佩戴的香囊,掷向江泠,动作间?,发髻上簪着的茶花也?随着动作飘下。

纷纷扬扬中,也?没指望扔到他,但是没想到,眼见着香囊要落到别的地方,江泠竟急急伸手去接,绣着叶秋水名字的香囊就这般落在他手中,那朵茶花慢慢地飘向他的怀里,卡在了衣领上。

他仰起头,阁楼上,少女半探出头,今日她穿了喜庆的石榴红半臂襦衫,天水碧纱罗披帛从肩头滑落,半挂在纤细的胳膊上,随风飘荡,隐隐可见单薄的襦衫下,肌肤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出雪腻的光泽。

江泠的马停住了,目光移不开,牢牢地映在少女身上。

叶秋水低下头,对上他的目光,十七岁的江泠已是一身成?年男子的骨架,肩背宽阔,清秀的眉眼也?挣脱出几分硬朗的色彩。

叶秋水呆了片刻,一时间?,周遭的喧嚣浮动似乎都停住了,眼神交汇,模糊了周围的一切,她心中震动不已,胸口发热。

官兵小声地提醒了几句,江泠才回神,紧紧握着那枚香囊,右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来,轻抚领口簪着的茶花,缓缓向前?。

官家赐宴,进士们游街完又进宫了。

江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打听状元郎有没有定亲的人家很多,还有一些是来询问叶秋水婚事?的,作为当家主母的叶寡妇艰难地应付着,心里真是又喜又累。

“哎呀呀,看不过来了。”

叶寡妇说道:“我真是看谁都满意,我挑不过来,由着你?们自己选吧。”

叶秋水及笄了,亭亭玉立,她手中嫁妆丰厚,无论是打理内务,还是管家中产业皆游刃有余,许多世家大族,最需要的便是这样的主母。

更何况,如今的江家早已不是当年的小门小户了,江书生位高?权重,年初还为叶寡妇挣来了诰命,江泠又高?中状元,朝廷授官,即将任职,自然,叶秋水的婚事?亦是重中之重,少不得人排队求娶。

叶秋水现在没有心思想这些,她坐在堂中,时不时往长?廊上张望一下,看看江泠有没有回来。

等了许久,叶寡妇和?江书生撑不住先回屋睡下,她依旧坐在远处,点着一盏灯等候。

许久,门房传来说话声,江泠跨过门槛,堂中灯光微黄,远远地瞧见熟悉的纤瘦身影趴在案上,长?发披了满身。

江泠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叶秋水等了许久,趴在桌上睡着,枕着自己的胳膊,脸颊压得鼓起,熟睡时,浓纤的睫毛随着呼吸轻颤。

江泠莫名扬唇,无声地笑了笑,解下外?袍,披在她身上,没有将人叫醒,而是弯腰稳稳地将叶秋水抱起来,熄了堂屋的灯,往后院走去。

淡淡的酒气萦绕在鼻尖,叶秋水睁开眼,男子的气息将她团团围住,肩上裹着的长?袍上有他身上独有的清冽味道,叶秋水眉梢轻抬,昏色中,先瞥见的是轮廓清晰的下颌,泛着莹白的光,玉一般,再?往上,轻抿的薄唇,高?挺的鼻梁,好?看的眉眼,她看了许久,最后,目光又落在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