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叽叽喳喳询问,他满头大汗靠着身后柱子,眼神失焦盯着院里修剪整齐的宽阔草坪,上面穿着病号服的孩子们在肆意奔跑着玩耍。
没有焦距的双眼渐渐回笼。
细小竹竿一样的纤瘦身影,手里拿着风筝线,周围簇拥着孩子们一块往前奔跑,愉悦大笑声衬托着如画般美景。
白阳推开搀扶他的医生,爬起来往那处走去,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直缝,用力紧盯瞳孔聚焦那点光。
护士不断上前来劝阻,他像根本没听见,仍旧自顾自一直往前走,步伐越来越快,小跑了起来。
蓝白条病号服裤子,晕染开大片的血迹,从他腿上崩裂的伤口不受控制往外溺出。
坐在长椅上的白云堰听到护士们的喊声,转头看去,赶忙起身,他疯了往前埋头直冲。
“白阳!”
手持燕子风筝的人停下脚步,下一秒,从背后袭来的力道狠狠将她扑倒。
“啊!”周围孩子们跑走的飞快。
他掐着人的脖子转过来,欺坐在她身上,难以置信。
“焦竹雨……”
她害怕松开手中的绳子,嘴上撕咬烂的伤口结成了褐色的痂,跑过来的白云堰摁住他没受伤的左肩。
“白阳,放开她!”
“你什么意思!”他掐着她脖子,眼睛直勾勾瞪着她眼睛里,自己脸的倒影。
“你们他妈什么意思!就在我病房楼下,告诉我没找到你,你跑了!你知道我这是十天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吗啊!我崩溃的想跳楼,我以为你死了都准备跟殉情了,你他妈在楼下放风筝,放你大爷啊!”
“白阳!”白云堰强行抓着他的肩膀捏起来,他虚弱的身子没力气,懦弱本能反应掉泪,砸在她脸上。
“你还是我哥吗!”带着哭腔声音控诉抱怨,鼻涕一激动冒了出来:“焦竹雨都找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呜……呜为什么,你自己在这看她放风筝,你知道我在病房里是怎么过得吗!”
“她在医院里接受脑科治疗,不能受太大刺激,我要是告诉你了,你能好好养伤吗?”
白云堰实在不想看他狼狈又愚蠢的样子:“把你的鼻涕给我擦干净!”
他哭着甩开他的手,抱住身下焦竹雨柔弱身体,把眼泪和鼻涕全蹭在了她的胸口处:“呜,呜呜好想你,我想你,想死你了。”
变成哑巴对峙 二更~
医院二楼的脑科治疗室,焦竹雨坐在里面的仪器椅上,脑袋带着一个类似头盔的东西,许多根管线连接,她的手臂和腿上皆有这种连线的贴片。
白阳担忧在玻璃窗外看着,他坐在轮椅上,用力伸长脖子,恨不得把脑袋从门缝里面钻进去,表情苦涩皱着眉,紧张手心出汗。
看着医生的那台电脑上不停闪过波浪曲线的线条,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他心里却有种盼望。
不要让她的病好,让她成为傻子就行,一辈子这么傻下去。
白云堰在一旁挂断电话,看他目不转睛的眼神,打断思绪说:“妈在国内的疗养院情绪不太问题,我得回国,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
“有什么不放心的,你骗我焦竹雨没找到的时候我不照样一个人过得好好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回过头凶狠的瞪着他:“哥,我都成这样了还能对她做什么?腿都站不起来,她刚才跑的那么快放风筝你也看到了吧!我要是对她动粗,她直接踹我一脚就溜了!”
“我怕你就算是血崩也要欺负她。”
他没话可说,白云堰比他自己更了解他。
白阳面无表情问:“你出国这么长时间,就不怕你家里面的那个跑出去。”
“不用操心我,我现在有必要考虑一下,是把你带回去治疗,还是把她带回国。”
他猛地瞪向,眼珠子刹那要瞪得凸起来般骇人,一瞬间里无情的光,兄弟之间的情谊都可以直接决裂。
“你试试!”他愤怒低吼:“除非我把她弄死,你敢带走她一根头发都不行!”
白云堰捻起嘴角,对他的怒吼声嗤之以鼻,却掌握到了他的底线,要真这么做,恐怕他们现在就已经打起来了。
治疗结束,门缓缓的从两侧打开,焦竹雨跟在医生后面走出来,白阳推着轮椅慌张上前:“有事没啊?”
“你哪里难受,头疼不疼?身体有哪受伤没?”
她穿着病号服,身形单薄,上衣搭了件灰色针织衫,软怯的把自己身体往医生后面躲了躲,白阳即便坐着轮椅都不折不挠的追上前。
白云堰伸出手摁住他的轮椅,同面前的医生交谈。
他们叽叽喳喳的外语白阳听不懂,谈到最后,白云堰低头警告他:“她现在不能受刺激,要自己单独回病房,你不准追上前,跟在身后保持两米的距离。”
白阳牙齿咬的发酸,用力挤出来操字。
因为是手动轮椅,他得一个劲往前推着轮子,在身后不远的距离跟着她。
“哥,她在治疗什么?要让她变成一个正常人吗?”
“她本来就是正常人,脑子受了点刺激,加上前几天你们逃亡的时候差点被杀死。她自己说,小时候被妈妈按进水里,应该有这个原因才让她变成你口中的傻子。”
“什么意思?说明白点我听不懂。”
“她脑子里中枢神经递质受损,学习这项功能太弱,今后不要让她受到过大的刺激,她的学习能力就会回来。”
白阳沉默的一直跟到她病房,见到她砰的反手关上门。
可以肯定的是,焦竹雨很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