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1)

“不需要,不需要了。”季少白打断他,“申晓,别再跟我扯上关系,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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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少白是两个小时后来找俞然的。

俞然老老实实靠在病床床头,手里捣鼓着季少白送给他的新手机,以此掩盖此刻的尴尬。

他抬头瞄了一眼季少白,张张嘴,他有一肚子疑问,但是每一个都让他羞于出口。

最后还是季少白先开口,“宗霖应该告诉过你,思远哥以前是在我身边...”季少白斟酌了一下用词,“是在我身边工作的。"

俞然“嗯”了一声。

“你放心,他从没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

俞然又“嗯”了一声,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毕竟,听一个男人谈论对方和父亲之间的关系,他并不擅长这种事。他只要知道父亲没有背叛过母亲就够了。而他现在多多少少也有些明白,为什么季少白会帮他了。

季少白并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义联里的事,“我听下面的人说,昨天林正辉带人去胖叔那里,逼着胖叔打了他那新情人十几巴掌。”

季少白这话题拐的生硬,他不是喜欢八卦的性格,既然提到了林正辉,那肯定是和秦憬墨有关了。俞然之前在秦家时,秦璟墨他们谈公事并不会特意避开他,所以他知道他们口中的胖叔算义联里的一个首领,便忍不住有些好奇,“为什么啊?”

“本来,林正辉是要废了人一只手的,胖叔大概是舍不得,便想自己亲自动手打几巴掌 ,糊弄过去。可也没逃过,他下面所有产业的租金都上涨了两成。那财奴不知道得心疼成什么样。”

俞然追问,“秦,不是,林正辉为什么要这样?”

“还不是因为胖叔又给璟墨塞人,璟墨说脏了他的眼睛。”季少白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俞然,“憬墨那次受伤回来,就立了条新规矩,不许再塞人给他。”

“他要是不愿意,那人还能硬在他脖子上亲一口吗?”俞然想到这里,忍不住嘟囔着。抬起头正对上季少白揶揄的眼神。

“你那晚就是因为这个才一反常态要离开?”

“不是的。”俞然否认的话脱口而出,怕季少白不信,他补充道:“我,我开始确实是因为这件事心里不舒服,但我那天之所以一定要离开,是因为不想再被他摆布了。”

季少白点点头,“我明白,和璟墨的事,你也不用太早下结论,这些天不妨好好想想,要不要再跟他回去。有选择是好事,可不要选错了。”

俞然心里有些嘀咕,秦璟墨对下面的人这么不留情面,季少白有什么办法帮自己又能全身而退呢?

季少白不再多说,嘱咐了几句便出去了,过了不到五分钟,病房的门又被拉开,俞然本以为是季少白去而复返,没想到进来的却是秦憬墨。

俞然看到对方的一瞬,只想躲起来,可这房间就这么大,体力悬殊,以往的败绩摆在那,他下意识将病床上的薄被子抄起来,罩在了头上。

秦憬墨特意摆出的自以为和善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缓步走近,坐在床边,将人裹着被子拥进怀里。过了一会儿,才放轻声音哄道,“让我看看,还发烧吗?脸怎么样了?”

“我不想见你。”俞然闷闷地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我那天是去老不正经的胖子那儿谈正事的,谁知道他那儿的人都什么毛病。”秦憬墨生硬地解释着,“他一凑过来,我就让他滚了,我根本不知道脖子被印上了那东西。”秦璟墨说完将被子一点一点扒开,露出里面被捂的满脸通红的人。

“你是不是在想,如果你知道了,就可以擦掉,我就看不到了是吗?”俞然瞪着秦璟墨,“你,你笑什么?”

秦璟墨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扬,“好了好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敢往我身边凑了,跟我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不想再被关在那个房子里了。”俞然虽回绝了秦璟墨,他心里其实是怕的,他怕秦璟墨现在就把他抓回去。

“我说过,你现在随时都可以回去看你姑姑,你也可以在这里上大学,等你真的接受我,我会给你更多自由。”

俞然抬眸看向秦璟墨,“是,你是说了,但我回去看姑姑你要跟着,我以后如果上大学,想必也会有人每天跟着吧?如果我没有考上这里的大学怎么办?”

秦璟墨并没有否认俞然的话,只回答他,“考不上也没关系,这里的大学,你想去哪所,随你挑。”

俞然苦笑着,“那如果我永远不接受你呢?我就要一直过着这种任你摆布的生活吗?你甚至没把我当成一个人,让我怎么接受你?”

“我没把你当人看?”秦璟墨唇角下压,沉声质问他,“俞然,你的心是铁打的吗?你和那周老头合起伙来骗我,我都可以不计较。但你知不知道我听到你割腕的时候有多着急?我对你还不够好?还不够重视吗?我还从没把谁这么放在心上过,你现在说我不把你当人看?”

俞然听到这里脸唰地一下白了,“是我求周叔的,是我骗了他,他才帮我的,你别为难他。”

秦璟墨哼笑了两声,眼神里满是受伤,可瞥到俞然手腕的纱布和干燥泛白的嘴唇,还是给了俞然一颗定心丸,“我能拿他个老头子怎么样。你谁都心疼,就是不能为我想一想。”

“我...”俞然看不得秦璟墨这样的眼神,好像反而是自己欺负了他一样,他嘟囔道,“你哪需要我替你着想。你想怎么样,谁敢违抗你啊?”

几天不见,越发伶牙俐齿了,秦璟墨心想。偏偏他还无法反驳俞然的话。

一场谈话,不欢而散。出乎俞然意料的是,秦璟墨并没有想要强行带走他,看来是还遵守着和季少白的约定,也可能是料定了自己跑不出他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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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往事

秦璟墨回到家时正是傍晚,银杏树的叶子落了满地,晚风吹得秋千咯吱作响,像是哼着走调的小曲儿。秋日里再平常不过的庭院,少了一个人,便觉得满目萧瑟。

活了三十多年,秦璟墨从来没有如此摇摆不定过,前一秒刚放人离开,回过头又死皮赖脸的追过去。若是那秦义仁知道,肯定要骂他一句没出息。

他转念又想,老头子就算知道也没立场揶揄自己。当年父子俩吵得狠了,他是什么混账话都说得出口的,离开家前他跟老头子呛声,“哪天我妈要是走在你前头,看你怎么办?”

他如预期得了一巴掌,耳朵嗡嗡作响时听到对方颤声回答,“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他当时觉得,这老头子真是疯了,好歹坐着义联第一把交椅,怎么会说出这么没出息的话。

如今,他也没脸再笑话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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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然在医院住了四天,他想过出院后回家,但怕刚住几天又被秦璟墨拽回去,最后还是接受了季少白的邀请。

季少白的住处与秦宅相比,显得过分冷清。两层的欧式洋房,带有不大的庭院,住宅里只有两名不常住的佣人,负责三餐和打扫,除了大门前的三班巡逻,平时这里不会有义联其他人进出。据他说这是从成年后一直居住的地方,没有换过。

俞然很喜欢一楼右侧的书房,得到允许后便时常躺在向阳窗下的摇椅上,捧着一本语文或英语课本,背背古诗或者单词。季少白发现他这个喜好后曾笑着说,俞思远当年也很喜欢坐在这儿,只是当时这里摆着的是一把藤椅。

秦璟墨每天都会给他打电话,询问一日三餐这样的无聊事,有时俞然没有及时答话,秦璟墨还会毫无征兆地生气,挂他的电话。俞然觉得秦璟墨闹脾气的表现和上小学的钱潇很像,他竟然觉得有一丝可爱,想到这儿,他甩甩头,赶走自己这个可怕的念头。

季少白看着并不忙,一般都会回来很早,两个人吃完晚饭会去外面走走,然后回书房各做各的事,偶尔聊聊天,话题往往都是围绕着俞思远。通过季少白,在俞然心里日渐模糊的父亲形象又逐渐清晰明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