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瞥了一眼也已经跑出去只剩个背影的昆丁，呵，炫耀老婆的人，幼稚，可笑。

德文希尔，年纪轻轻凭借军绩当上上将，不过二十五岁成为enigma，同年推翻皇室，军功累累，战绩斐然，不会有他做不到的事，找不到的人。昆丁赞同，公爵也深以为然。

上将找了一个月。霍华德劝他：“战乱刚刚平复，当时混乱不堪，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等恢复监控就好了。”

公爵成为执行者，他不眠不休的仅仅只用了三个月就勉强重建秩序，上将再次查了三个月的监控。

罗素用了半年给迂腐的古老贵族介绍了什么是新王权，他扶持幼小的新帝上位的时候，从前优雅沉稳的懒散贵族样子被皇室的新衣裹成了内敛平静，他瘦了很多，每天只有三四个小时休息的时间让他显得比之前更加苍白，宽肩窄腰，银眸黑发，隽美的不似真人，抬眼望人的时候也冰冷的像是古老的兵械。

德文希尔带兵出征，他去绞杀虫族，也去别的星系找人。昆丁被一个孩子折磨的每天顶着两个黑眼圈还在排查林然的消息。

一年，两年，三年。

没人敢在执行者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也同样没人敢在他面前提那个人，好像一个卑弱的垃圾从来都不该在他面前出现一样。

罗素自己也不曾提，一次都没有，他只是把德文希尔的军费一分不少，一秒不迟的批到军队财政。

他还是坐着车回去，执行者而已，只不过是他的工作地方从公司换到了皇宫，他每天还是要坐车回到公爵庄园，很准时，每天下午五点就要下班，好想家里会有人等他吃饭，会小跑的从房子跑到庄园门口来接他，然后两个人牵着手，在开满花，罗素后来种满了花的小路上，慢慢的，慢慢的走回家。

罗素坐车路过公园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他按了一下手边的按钮，司机心领神会的停车下去请了人上来，那个人的性子显然很好，他甚至有些热情：“公爵日安。”绅士的小西服，脱帽拿在手里恭敬有礼，已经成为掌权者的enigma眼皮不抬都有致命的压迫：“公益项目还在继续？”

来人显然不可能忘记这位早就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他挠挠头嘿嘿一笑：“对，我还在讲笑话，还是五十银币一次。”

enigma递了张支票过去，上面的数额让人不住的弯腰致谢：“多谢公爵，多谢公爵，有了这笔钱，孤儿院的孩子们能好好生活生活很长一段时间。”enigma抬了抬手，制止了他的答谢，他做什么事都显得毫不在意，漫不经心。

莫名收了一大笔钱的人对于自己什么都没做的行为有些不好意思：“等过冬物资购入了，能邀请您去孤儿院做客吗？让孩子们见见他们的恩人。”

罗素沉默了一会拒绝了他：“事情太多，脱不开身。”来人显然因为一时激动忘了此刻坐在他面前人的身份，倒也不觉得尴尬给自己圆场：“也是嘿嘿嘿，您是大忙人，哪像我四年了还在街口卖笑话。哈哈，哈哈。”

罗素没笑，对方一个人的笑声在空荡的车里显得有些尴尬，笑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他脸上带着尴尬捂住了嘴，脑子终于开始转动，执行者这样一个日机万里的人物哪来这么多时间陪他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在路边打哈哈，记得他这么一个无名小卒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更何况还给了他这么一大笔钱。

在他脑子发散到自己的人体器官后，罗素终于在开始向惊悚发展的氛围里开口了，他的声音很低，闭合的眼也看不出情绪：“四年前，我买你的，是什么笑话？”

四年前的笑话，别说四年前了，四天前的他都不记得了，可这话明显不能说，于是他抱着头绞尽脑汁的想啊想，从笑话想到了手术台，从星系垃圾又想回了笑话，他灵光一现，想到了那个被他逗笑的小beta：“我，”我想起来了！

公爵突然睁开那双眼看着他，兴奋冻结在血管里：“不，不用说了。”罗素想到了什么，像是近乡情更怯的人，又像是看到阳光马上要走出牢笼却怀疑面前是个陷阱的犯人，他抬了抬手，突然泄气一般扶住了额角：“你下去吧。”

讲笑话的人被喊上了车，拿了一笔巨款却连一个笑话也没讲，他笑了笑掩盖不住快乐的想，这大概是他今天的笑话。

enigma依旧在庄园门口下车，这段路他天天走，慢慢走，没人知道他走在这的时候在想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想，他推开门的时候，对着那个曾经总是会有个人比他前一步抢先推开门对他说：“欢迎回家。”的空气说：“我回来了。”

管家接过他的衣服，却没敢接他的话。

家里没人会接这句问候。

他又一个人坐在了餐桌上，桌上摆满了鲜花，是玫瑰，每日鲜活的玫瑰，他的旁边放了一副餐具，里面陆陆续续的放进了罗素今晚觉得好吃的饭菜。饭后管家见怪不怪的收走了被装的满满当当的副餐具，并抱怨：“这太多了，他本来也吃不下。”

罗素擦嘴的动作顿了一下：“太瘦了，还是要多吃点。”没想到被听到的管家闭上了嘴。饭后罗素去书房处理公事，他现在不关门，万一会有人突发奇想想来看看他，他可以不让对方等待。

可直到深夜，也再没人来催他休息了。

凌晨三点，罗素回到主卧，里面的东西有点多却不乱，但那天落在地上的书也一直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时光好像就此凝结，一切都是未曾离开的样子。enigma躺在那张除了他信息素再也嗅不到其他味道的床上，他侧躺着看着怀里被他圈起来的空气，轻轻地，怕惊扰熟睡的人一般叹息：“晚安。”

很久很久以后，久到时间只过去了几秒：“那天讲笑话，你笑了。”

你笑了。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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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话可见四十三章。

一个很俗的梗“晚安，w a n a n。我爱你，爱你。”

第96章 九十五

一个卑弱的垃圾95

三年后，德文希尔见到冯或范第一面是在星际方舱的治疗仓，教授隔着营养液看着他的各项数值叹了口气：“再拼命也得顾及身体，enigma的身体素质都能被你糟蹋到失去意识昏迷，医生都不敢对你进行治疗，还要把我从帝星传送过来。”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上将从内打开治疗仓拔掉身上的监控仪，将湿发撸到脑后：“没事，只是有点透支罢了。”

冯或范看着光脑上各项糟糕至极的数值，想到了在帝星同样糟糕的另一个，头快摇成了拨浪鼓：“你们一个两个都让人不省心。”

德文希尔不往心里去，面无表情的拿毛巾擦着身上的水，“找人也不是这么个找法，以利亚，万一。”万一后面没有话，enigma的肌肉猛然绷紧，线条明显且坚硬，只从一个沟壑的背就能感受到面前的人在瞬时进入了警戒状态，就连密闭空间里的压迫信息素都达到了自动启动净化器的地步。

冯或范一个顶级alpha都只能捂着口鼻在刺耳的警报中后退，避免误伤：“你的应激效应没有丝毫缓解，你需要他人介入治疗。”

肉眼可见的德文希尔用力深呼吸了几下，压下自己血脉贲张的状态，强迫自己从战争戒备状态重归平静，爬满双眼的血丝也缓缓退去，只剩下几绺盘旋在眼白上，白色的衬衫遮去一背的伤痕：“我很好。”

冯或范在鼻尖扇风驱散压迫信息素，她皱鼻：“压制足足花了三分钟，你这叫你很好？”德文希尔不以为意：“能找到他或者是不喊我的名字，我会更好。”

冯或范被他不以为意的态度激怒：“您上将的名字谁不知道？找不到人你就一辈子不用这个名字，更何况万一被人知道这个弱点，难道在战场上你的战友还要承受自己的将军突然发狂袭击自己人吗。”

就这个问题讨论过多次的上将无奈且烦躁：“我没有严重到这个程度。”

“没有？！你看看你现在这个状态，从前只是战栗信息素飙升，现在都要用三分钟来控制自己，这三分钟在战场上足以决定很多人的生死，这还不严重？”冯或范觉得这两个人生来就是来折磨她的，不然怎么会见一次就打破她修炼多年的涵养一次。

多了三年人生经历的上将显然褪去了一些不成熟与青涩，他没有被戳中痛点的暴躁，只是有些无奈的看着他的阿姨，平静到甚至有些认命的堕落：“可是阿姨，我没办法。”

冯或范一下就红了眼眶。

德文希尔没办法啊，无论是谁，在喊出上将以利亚的名字的时候，他眼前一直都是一幕，温软躺在床上用一种虚弱到温柔的语气喊他：“以利亚。”

站住，以利亚。

他沉醉在他的omega喊他名字的依赖中，然后他想融入骨血中的omega，在他面前生生扯出了自己的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