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的目力记忆力都很好，他赤脚走向书房同时翻看着文件：“半小时后来书房取，宴会除非必要全部推掉，筛选过后报到我这里。”管家说好的，他这一层的邀请来往不仅仅是人情走动，每一场宴会后面可达的价值不可估量，能有渠道和人脉将请柬送到他这的本就是少部分，皆需要重视，只是这次耽误的时间久了，就连为数不多的请柬都列为了筛选项目。

公爵在审批后的文件上落下签名，不管科技如何发展，合同这种东西永远只有落在白纸黑字上才不会被更改，而越是高傲的贵族便越遵循古法，就像温软的所属权由他本人亲自按下手印，自愿归属罗素公爵。

alpha嗤笑一声，温软说喜欢他真是可笑。小beta跟在上将身边的时候，稍微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对德文希尔那个alpha明晃晃遮掩不住的在意，订婚宴上的痴恋心碎大家都对此心照不宣，简直要沦为上流的笑话。

更何况，他威胁小beta出去偷情的时候，小东西在车里的惊惧恐慌但凡能用信息素表达，大概都会把司机呛到逃离。上将把他送过来的时候，就连他公爵家的管家在看到温软的挣扎后都偷偷进言：“看着只是个小孩，别把人吓坏了。”一百二十岁的老头子看谁不是小孩？怎么就偏偏要为一个小婊子说话。

就这样一个讨厌他讨厌到别人都要来劝公爵别把人弄死的小beta，说喜欢他。稀银的笔尖断裂，喷涌的墨水弄脏了文件也弄脏了白色的浴袍，公爵看了一眼这满桌的狼藉，索性丢了笔：“大部分文件都签完了，让秘书长来拿，这份弄脏的重新打印一份送过来，还有什么请柬吗？”

管家的效率很高，他先收走了桌上幸免于难的干净文件，又看了一眼被弄脏文件的编码与标题，直接光脑传送秘书长打印，同时回答公爵问题：“都是其他家族小型聚会，大概是上将订婚宴后，其他几家邀请您参加宴会与家里同龄年轻人多接触接触。”他把相亲宴说的婉转又体面：“已经都送过礼物婉拒了，只是上将那边送来了一份信，信口烫了封金。”

封金上印着家族徽章，象征着送来这封信的主人的身份与重视程度，除了收信人本人外不可开启，德文希尔家族的徽章是一头昂扬的狮子，倒是与那位alpha的金发挺配的，罗素回房换衣顺手接过了那封薄的像是单次报表的信封。

啧，这么快就忍不住来要人了吗？

走到卧室门口缓缓吸了口气，把玩着带着印章的信封，压下心里莫名的烦躁的罗素，轻轻推开了那扇门，他还在想如果温软这次还要撒娇让他抱，他一定要狠狠拒绝他。门还没完全打开，一个白色的人形就受惊般的抖了一下，背对着人蹲下的身子立刻扭头，有些强装镇定的冷静问好：“公爵。”

罗素的心有些微微下沉。

alpha反手关上门环视了一眼比他离开时整洁了不少的房间，看着披着床单的温软半蹲在他面前，冷声问：“你在干什么？”温软立刻反应了过来，他裹着薄薄的被子慌乱的站起来错开身，露出刚刚被挡住的东西：“我，我没偷东西，我刚才找不到衣服了，就顺手收拾了一下房间。”

他找不到衣服披着小被子怕挨骂早早起来收拾被他弄得狼藉的房间，现在还要被人当作小偷来防备问话，罗素都替他觉得可怜。alpha看到他光着脚站在地上还在犹豫要不要掀开被子给人看看他没有偷藏东西的窘迫样子，忍不住上前一步要把人抱起来：“好了，别紧张，没有怪你的意??”

温软看着向他伸过来的手臂，几乎是瞬间就裹着被子头皮发麻的后退了一步，罗素的脸色也几乎是跟着他的动作同时暗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易感期刚过信息素不稳定的原因，不过几毫秒的时间，alpha骨子里的恶劣与占有欲被挑衅，他几乎算得上是冷静的反击，甚至本能的朝着对方最痛的地方反击。

“躲什么躲？德文希尔把你送来的时候你哭的要死要活，后来还不是扭头就向我祈求收留，果然没过几天就抱着我说喜欢，你的喜欢也太廉价太不值钱了，这么轻易随便的就能立刻换人，果然是婊子无情。”

温软从下意识躲开罗素的手的时候就知道事情要坏，他都做好公爵会和上将一样向他砸东西使用暴力的准备了，谁知道这个alpha却只说了几句话，并没有动手要打他的意思，虽然这些话确实不怎么好听，但也确实是事实。

他喜欢上将，却求着公爵收留，他和任何星系上的婊子都一样，一样的无情。

温软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他认错的干脆利落：“是我不对，惹公爵生气了，冒犯公爵了。”他绞尽脑汁的开始回忆当初上将打破他痴心妄想时对他说的说辞，小beta也是刚从信息素效应中清醒过来，他知道此刻公爵所有愤怒的情绪其实都来源于他，来源于一个身份人格低贱的beta竟敢向一个贵族alpha示爱，alpha的尊严被挑衅，对方大概会和上将一样生气。

温软对公爵并没有感情，可他也怕了那日在上将那里得到的待遇，故乡与自己同时被踩在尘埃里的滋味并不好受，他甚至在此征兆之前先自我侮辱：“我没有资格对公爵说，说那两个字，这是玷污了您的身份，我已经知道错了，希望公爵看在我被标记后进入假性标记期的份上绕我一次吧。”

“假性标记期？”出现频率少但绝不算罕见的名词。得到了回应，温软跪在地上低着头立刻顺势解释下去：“上将与我说过，我的体质有些特殊，在被过量高级alpha信息素标记之后会陷入假性发情期，会以为标记我的alpha是，是”他闭了闭眼，觉得羞耻的从嘴里吐出：“是我的alpha。”

一个婊子，怎么会有自己的alpha。

“我不是故意冒犯您的，以后一定不会了，我会打抑制剂的，一定尽快代谢标记，不会再说不该说的让您恶心的话，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再犯的，请别把我送人，公爵。”小beta抬起了头，从易感期开始就没再哭过的眼睛在床下又溢满了泪水，他哀求公爵。

上一次不自量力的说喜欢，上将就把他送人了，那这次那？哪怕是不可控的生理反应，可做出这件事的依旧是温软，他没吸取教训，那公爵会如何惩罚他那？温软惴惴不安，他没看到公爵铁青的脸，气得尾指颤抖的手，在他闭嘴后卧室只剩下一片压力爆棚的寂静，八角莲的苦味混着卧室的腥膻，要把人压的喘不过气来。

在漫长的等待到温软真的被信息素压迫到无法呼吸的时候，罗素狠狠闭了下眼，他好像刚刚结束什么思考，又恢复了以往胜券在握的样子，他甚至在跪着的温软面前打开了德文希尔的信，里面除了请柬还有一封信，是实验室冯或范教授送来的实验第一阶段反应结果，上面详细的阐述了alpha易感期会对被标记者产生占有的错觉，以及被标记者会对含有微量改造药剂的标记信息素产生依赖的表现，报告最后冯或范教授手写了一句话，这些都是错觉，代谢完成后会恢复正常。送来的时间是四天前。

四天前，温软抱着他说：“先生，您亲亲我。”

现在，罗素用脚抬起温软的下巴，他没对温软的哀求作出任何回应，突然问了一句与今天的状况毫不相关的问题：“你为什么不喊我先生了？”

温软并不明白公爵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更何况他并没有喊他先生的记忆，他在假性标记期的记忆都是模模糊糊的，这次和上次被标记的情况并不一样，如果不是公爵提醒，他甚至记不清除了告白说喜欢之外他还做了什么其他冒犯对方的事情，可既然公爵问了，温软也就老老实实的回答：“您并不是上将，我为什么要如此称呼您？”

第56章 五十五

一个卑弱的垃圾55

原来他是个替身。

哭泣时要抱，委屈时要亲，出门要黏在别人身边，吃不下的东西要对别人撒娇帮忙处理，自然而然的靠近亲昵，一切一切的示好原来不过是把他当作了别人，罗素都能听到自己的后槽牙被磨咬的咯吱作响。

原来这段时间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beta把他当作了别人，还是德文希尔那个只有武力没有脑子的蠢货。

这简直是罗素公爵目前，不，乃至以后人生中的奇耻大辱！

温软跪在地上抬着头，看着公爵的脸铁青的像是在看一个死人，空气中大量的信息素积压，檀香的香水味被八角莲的苦完全压制，他只要吸入一点就觉得脑子发昏，鼻腔发苦，比之前生病吃的药还苦，苦的他忍不住想吐。但温软不敢，他受过一次，知道这是alpha的信息素压制，公爵生了大气，他此刻皮肉皆痛。

小beta手脚俱软的被压制到摊在地上，他泪眼朦胧的看着有个人影向他走过来，完全思考不出来自己犯了公爵什么忌讳的温软下意识的抱住了自己的头，那个人影停在了他身边，是咬牙切齿的质问：“你以为我要打你？！”

大量才刚刚代谢掉的标记过他的信息素围绕在温软身边，从前感知不到的信息素信息，由量变达到质变，小beta竟然也能从这满室呛鼻的味道中嗅到了杀意，是赤裸裸毫不加掩饰的愤怒汇聚成的杀意。

好像他在垃圾星被人扯着头发按进水缸中的窒息感，此刻他连肺都火辣辣的灼痛，公爵没有打他骂他，只是用了些信息素就轻易的让他体会到了当初在垃圾星生死一线的感觉。

放过他吧，求求你了，把他送人也好，只要肯饶他一命，别杀他，他还想活。求饶的话就在嘴边，可已经被压迫信息素折磨的连呼吸都轻飘的温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也好在没说出口，一而再再而三被惹怒的公爵显然再也经不起一点挑衅，他没再试图靠近这个小白眼狼，扭头拉开门就离开了。

这是一位古老优雅传承的贵族，他在气急的情况下也没有暴力摔门，门空荡荡的大开着，大厅里佣人走动的，办事的声音稀稀疏疏的传来，半裸着被置身于大庭广众的错觉让温软觉得羞耻，他在重新涌入的新鲜空气中缓了口气，颤颤巍巍的爬过去关上了门。

怒气连十分之一都没发泄出去的公爵还捏着手中印着暗纹的请柬，他冷笑一声，难怪上将把人送来的毫不犹豫，走的时候也毫无留恋，这是拿准了这个beta对他死心塌地：“备车。”

管家有些生疏的给自己喷隔离剂，以免同为alpha的自己被公爵无差别攻击的信息素刺激到丢人的晕倒，公爵通常只有把别人气成这样的份，很少有如此不顾形象的样子：“好的公爵，立刻为您准备司机。”

到底是公爵府邸出来的人，哪怕罗素并没有说要去哪里，管家依旧准备好了符合上将城堡做客的礼服与配饰，他在拿领结的时候想了想公爵的脸色，默默关上领屉，从不远处的保险箱中拿出罗素一族的紫罗兰饰钻，钻石是五十八切割面，巴掌大小，从三层保险箱里托出来时钻石面像是有水波流动，这是公爵一族身份的象征。

管家捧着钻出去的时候，罗素一身黑色的正装拿着墨绿蛇头手杖，额发后梳，俊美真实，他淡漠的看了一眼饰品，微抬下巴：“年薪再涨百分之十。”管家获得准许上千整理着装的时候，没怎么为年薪太过开心，只是知道他看着长大的小公爵像小孩子一样发了脾气，不知道又准备了什么坏主意要折腾别人。

公爵来的突然，只是上将也早早在古堡前迎接，一声正装佩着军章，绶带在胸前，挺拔笔直的站在古典堡垒前，像是随时可以出征获得胜利的将军。

哦，对方也确实是个莽撞的屠夫。公爵在车里看着上将骚包耀武扬威的样子，冷着脸不屑的给人打上了标签。

到了目的地车子缓缓停下，车门打开，公爵面带微笑下车，热情招呼：“好久不见德文希尔，先生。”上将不知道公爵是在发一些什么无谓的疯，没用彼此的爵位官职来称呼，倒是奇奇怪怪的用了姓氏尊称：“好久不见，罗素。”他是没对方那么厚脸皮，能面不改色的称呼对方先生这个用在彼此身上略显奇怪的词。

更何况，他莫名想起了，有个人很喜欢喊他先生，撒娇的，绵软的。

公爵面上依旧笑盈盈的，看不出有丝毫不快，他被上将引进内室坐在会客厅，霍华德上了杯茶，自觉自己在那对碧绿与银灰相交的视线中撑不下去，先行告退了，他走出这个房间都还心有余悸，这两个人哪里是对视，虽然两个人脸上都挂着笑，但那笑浅淡的连弯起嘴角都不算，看着对方的眼里都是刀光剑影，恨不得从眼里射出激光将对方刺个千疮百孔。

两个人不像是马上要世家联姻的亲戚，到像是战场上你死我活的敌人。霍华德摸不清头绪，这两个都是S级的alpha，要是真打起来他也插不上手，索性直接出来，要是有个你死我活到还能帮忙打个急救电话。

房间里的虽然气氛一触即发，但也没到霍华德想的那个地步，毕竟两个都是自持身份的人，拳打脚踢这种原始人解决问题的方式很低级，哪怕他们此刻恨不得用刀捅死对方，但明面上还是一副友好交流的样子。

只是对方笑的真他妈欠揍，罗素/德文希尔看着彼此举起茶杯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