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么丢人的场面，在饭桌上上将的脸都沉了下来，可他依旧回了个：“好。”任何计划的实施都不可能只有一个实验体，温软也不可能只是他一个人的抚慰剂，大局面前，谁都可以牺牲。

温软看着他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德文希尔突然觉得他这幅畏畏缩缩的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他一个上将被这么一个拿不出手的beta左右心情，别说别人了，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丢人：“一天到晚窝在家里等着别人养你，你没手没脚吗？”

这话虽然是事实，但也确实难听了，温软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已经习惯了这几天上将的反复无常了，他不敢不说话也不敢说实话：“有想过的，我最近在跟厨子大叔学烤面包，等我学会了就去赚钱交自己的伙食费。”

温软是真的这么想过，上将救了他，他就该把自己卖给上将，他的所属权归先生，可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白吃白住在古堡了，他该和从前一样赚钱，只是从卖身变成了卖手艺。

之前温软就想过要和先生好好谈谈，只是他想说的那个夜晚，上将让他去了客房，错过这个机会后，又赶上了婚宴，这几日他因为别的事提心吊胆，自然想不起来要谈自己想出去赚钱。

这话倒是一下子把德文希尔噎住了，他不过是想让人知道自己的归属权，谁能想到这个小beta倒是有志气早就安排好了，现在才来通知他，上将冷哼一声，推开杯子，整个餐厅都在他的怒气下鸦雀无声：“那你明天就滚出去赚钱。”

霍华德看了看怒气冲冲离席的上将，又看了看被骂的抬不起头身子都在发抖的温软，左右为难了一会后到底是叹了口气拍了拍小beta的肩：“先生从军队的上将，一贯的雷厉风行，作风也是要自食其力，自强自立，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他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言尽于此，再多的也不是他一个管家该说的了。

温软蹭了蹭眼睛：“我明白的。”寄人篱下的人，就该听话。

“教授，明天安德烈家族的人来谈合作事宜，这项实验事关重大，得您出席。”冯或范教授与罗素公爵确定明天见面时间的时候，一位工作人员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打扰了公爵，现在就要定时间了，失礼打扰您两位了。”

罗素倒是脾气很好的笑了笑：“没事，安德烈也是我相熟的朋友，汇报工作算不得打扰。”冯或范教授有点疑惑：“时间怎么突然提前了？”汇报员解释：“合作方说后天要去别的星系处理突发情况，之前定的时间怕是赶不回来了，最近能找出来的时间就只有明天了。”

“这??????”冯或范教授为难了起来，罗素公爵擅察人心，他适时开口：“既然明天有更重要的事，教授就先去处理别的事吧，那位小先生我也见过，既然是让我们相处熟悉，那不如明天我去接他。”

两人直接见面，省略她中间这个环节还能更好的熟悉，冯或范也觉得这是个好的提议：“只是要麻烦您了。”罗素平易近人的摇了摇头：“不麻烦，见人也是我要为自己的实验负责。不过为了避免上将方面的麻烦，教授就不必告知上将明日接人的是我了。”

公爵与上将见面，两个身份都不简单的人，见一面礼仪繁重，这么一折腾公爵大概也和抚慰剂剩不下多少相处的时间了，冯或范想了想便赞同的点了点头：“公爵参加了实验便也是实验室的人了，去接个人就没必要大张旗鼓了。”

罗素食指敲着茶杯，但笑不语。

第43章 四十三

一个卑弱的垃圾43

温软在餐厅没什么活，却还是磨磨蹭蹭到连餐桌都擦的能照亮人的脸庞后，才慢吞吞的开始一阶一阶的开始数着楼梯爬楼，他觉得上将说的没错，他现在就是被别人养着的，对方嫌弃自己不赚钱，让自己去找工作也是天经地义的，只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温软那一刻难堪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他从前也有过许多这种时刻，被人在大庭广众下戏弄扯掉衣服，被放到台子上光着腿跳舞，还被带去让客人挑选的时候，那个卖身的beta在熟悉的下流的打量中，麻木的心总会有些不适，细小的一点。

可今天，他连头都抬不起来，霍华德劝慰温软的时候，他甚至连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谢谢都做不到，他很怕在那一双双眼睛下看到垃圾星的beta。

那层楼梯不长，他连自己为什么会生出羞耻心的原因都没开始考虑，就走到了主卧。那扇房门紧闭，温软慢吞吞的过去握住把手一拧，没拧动，他又拧了两下，下垂的眼睫很长，投出的阴影和眼尾沟交错像是燕子的尾巴，小剪刀开合了两下，温软没弄懂为什么门打不开了。

小beta惯怕给人添麻烦，他贴着门怕吵到别人又怕门内的人听不清，犹豫着敲了两下门又贴着门缝小声的喊：“先生，门打不开了。”咚咚，“先生，这个门坏了。”咚咚，咚咚，“先生，先生。”

敲了几次后，温软才有些明白过来，门可能没坏，敲门声对方也应该听到了。他慢慢的收回在半空中的手，又站着想了一会，像是一条被抛弃又自己找回来的狗，不明白为什么主人不给它开门。

可温软和狗不一样，他在短暂却足以从床边走到门口的几分钟内就弄清了自己该往何处，他转身就回到了之前的客卧和衣躺在床上，只盖了被子的一个小角开始思考，上将为什么又讨厌他了。

明明这次，温软把他的喜欢收的很好。

他不哭不闹也不撒娇了，没有要出去玩也没有被鸽子吓哭要让人抱，床上的时候也总是要抱着人亲亲，而上将需要的温顺服从他也和从前一样听话，哪怕他夜夜都会梦到公爵那张威胁的照片和会所可怕的轮奸，他担心着那个可怜的omega，可他也依旧谨守着本分一句也没提过。

为什么德文希尔又开始讨厌他了。

这个问题温软思考了很久，他睁着眼看着昏暗的灯光思考了很久也没想明白，客卧的窗帘没拉，天光一线照进来的时候，温软就铺好了床下了楼。准备早餐的人看着温软急匆匆的下来的时候都是一惊：“先生，早餐还未做好。”

温软一夜未睡，脸色发白眼球上都有细小的血丝了，他像是撞到陷阱的夜莺，被人语一惊就吓的在笼子里乱撞，他左右观察了一下有点心虚的回答：“我，我不吃早餐了，我先出门赚钱了。”

温软出门赚钱这件事，上将昨天在餐厅骂人的时候就快要传遍整个古堡了，家里的人也心疼的看了一眼这个刚来不久人生地不熟的小先生让出了路：“下碗面很快，要不要吃口面再走？”

温软干着背叛古堡主人的事，哪敢还恬不知耻的享受着德文希尔家的人的好，他快步走过：“谢谢，不用了，我不饿。”温软小跑着出门的身影简直算得上落荒而逃，可不就是落荒而逃吗，十分钟前他收到罗素的信息：“我在门口等你。”

光脑在他脑内读出这条信息的时候，温软猛然从床上坐起来，起的太猛了眼前都花了一瞬，他心乱的要命，知道公爵大胆，连德文希尔的订婚宴都敢对他做出那种事，可谁能想到他竟然敢在天不亮就在古堡门前等他。

温软简直是慌不择路，他从花园跑出去的时候都没注意到花匠在挖他的玫瑰，甚至差点摔倒在石子路上，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停都不敢停就接着往前跑，德文希尔就站在二楼落地窗前，他一身军装居高临下的看着满园花开的小路上，有个小东西穿着家常服，灰黑的卷发在半空中飞舞，飞吹鼓了他的衣服，整个人像是传说中的小精灵，跌跌撞撞的向门外的人跑去。

古堡大门前停了一辆古董车，车旁站了一个西装革履，拿着手杖的男人，他遥遥看向立在窗边上的上将，右手抚胸行了见面礼，德文希尔面无表情的回了一个，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温软乳燕投怀般撞进了他的怀里，被他抱着放进了后座。

从头到尾没有回头看一眼，德文希尔舌尖顶着犬牙，锋利的牙尖下洇出一点红，他怒极反笑，这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温软怕被人看见做贼式的快速爬上了公爵的车，他有多快的上车，落座后就有多后怕的躲在车座角落里，他一副鹌鹑的样子穿的倒像个落难的小精灵，罗素故意坐过去拿食指刮了刮他的脸颊：“怎么不喊人，小哑巴了？”

哑巴不说哑巴，偏要加个小字，好像两人有多亲密似的，温软咬了下脸颊里的软肉避开了罗素的骚扰，公爵倒是被逗乐了，小东西胆小的很，被吓了却连头都不敢扭，只敢做一些被人一眼看穿的小动作，罗素故意捏了捏他的脸：“叫人啊。”

温软的颊肉被扯了一点，连紧闭的唇都扯开能看到一点红肉，他侧着头看了一眼使坏的公爵，不情不愿的喊了句：“公爵好。”多幼稚，多小孩，偏偏突生孩子气的公爵就为这么一句话满意了。

他松开了手揉了揉明明没使力却发红的脸，觉得这个小beta好玩极了，他带着刚刚成为人夫的情色与处子的天真，像个少年又是个婊子，能纯情的脸红也能浪荡的叫床。好像矛盾的两面体在他身上诡异的融合，有些时候想在床上弄死他又大多时候想在床下看他脸红。

这是辆古董车，在别的堪称飞速的驾驶器旁堪称缓慢，可大概有些东西浪漫都是要慢下来才能看到，车子在森林公园前开过的时候，有个举着牌子的人映入了公爵眼里，他抬头吩咐：“公园门口停一下。”

温软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脸从公爵手下解救出来，他还在惴惴不安，这个可怕的alpha要带他去哪里，那些照片视频要如何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没想出个头绪就听到了停车，温软连忙抓住了公爵的衣袖，他在暗色银纹的家徽上勾出了线：“不要下车。”光天化日的，他不能下车被人看到。

罗素公爵承袭家业后难得被人冒犯，他看了一眼袖口被勾起的银线，又去看小beta急的终于肯给他一个正脸的面容，明知故问：“为什么不能下车？”他语调很慢，懒洋洋调笑：“可以不下车，不过，”蚕丝手套点了点脸颊，后半句一字未说，他就顺势靠在靠背上，难得懒散的张开了手臂。

温软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垃圾星被调戏惯了见的多的事情，大概是换了星球真的被德文希尔娇养了，这几日缠在温软心头为难担心的事没有解决又遇上无赖的要求，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温软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发了脾气，很大很大的脾气。

被热血冲上头的温软，他的手不大猛然伸过去捧住了罗素的脸，罗素清晰的下颌线都被他压在掌心挤在一起，啪的一声，没用力却在寂静的车体里响的震耳欲聋，他连脸都嘟起来了一点，公爵那瞬间震惊的眼都睁圆了一些，他还没从如此胆大包天的冒犯中接受这个事实。

温软就嘟起嘴闭着眼视死如归的凑过去“啵”的一声亲在了他的脸颊上，软软的微湿的孩子示好般的亲吻，没有想象般的害羞缠绵，也没有羞愧与窘迫，小东西甚至怒气冲冲的问：“可以了吧！”他的声音太小太软，自以为气势很足其实落在alpha耳朵里就像是亲近一般。

车早就停在了公园门口，公爵看到的那个人也被带到了车前，那人上车坐在温软旁边时，温软还有半个身子趴在罗素公爵整洁的西装上，他立刻低头等着两位老板意识到他的存在。

温软老老实实的坐好，被雇来的人向他阐明来意并附耳在他身边说了些什么，alpha的听力一向惊人，这次却听露了什么，他只知道他回过神的时候，这个被他抢来的只会哭和恼怒的小beta笑了一下。

很轻很淡，却眉眼弯弯，鼻头有些红的，嘴角上翘的笑了一下，他不仅笑了一下，还心很大的好奇：“你们这样讲笑话就可以赚钱吗？”被雇佣来的人自然是有问必答：“这其实是个公益项目，花钱买一刻的开心，而这一刻的开心还能救助别人，那这瞬间本身的意义就变了。”

温软这几日的提心吊胆到真的见了公爵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他显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啊，原来你们这里，讲笑话也能帮助别人。”

罗素在公园门口看到了贩卖快乐的人，他花了五十银币给小beta买了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