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1 / 1)

沈晗霜的面色有些凝重。

林远晖右手执着马鞭轻轻甩了?甩,指腹微不?可查地捻了?捻鞭身上的粗粝,似是随口问道:“你担心他?”

沈晗霜一时没有应答。

“你不?会?怀疑他就是凶犯吗?”林远晖语气如常地问道,“毕竟江家的人都死了?,只剩他一个。”

沈晗霜目光悠远,似是透过眼前的碧绿景致,看到了?当初那个藏身于简陋草庐中秉烛夜读的少年。

“他不?会?的。”她轻声说道。

那个会?因?为母亲的苦难而红着眼眶强忍眼泪的少年,长大后不?会?变成连母亲的性命也?不?顾的杀人凶手。

他已经无法在母亲身边尽孝,不?能连好官也?做不?了?。

“你似乎很信任他。”林远晖沉默了?几息,意味不?明道。

沈晗霜没说是与不?是,她眉间轻蹙,正思忖着什么。

虽说先?帝任命江既白?为首辅是为了?从爷爷和陈相手中分权,但爷爷一向很欣赏能干的后辈,或许她可以?给爷爷写一封信,请他在必要时帮江既白?一把。

夜幕低垂。

漫天星子将自己微弱的光芒悉数献祭给遥远无垠的黑暗,却填不?满其间亘古不?变的空旷。

祝隐洲出现在江既白?独自居住的小院子里。

院内空地的一张石桌上,江既白?正在沏茶,手边放着两只粗陶茶杯。

他并未抬眸,却轻易猜出了?今晚的客人。

“微臣已等候殿下多时了?。”

“你知道孤会?来?。”祝隐洲在他对面落座。

江既白?声音平稳:“殿下已经查到了?许多事情,也?该结案了?,不?是吗?”

祝隐洲淡声道:“孤以?为你会?辩白?几句。”

“生死已成定局,血案已经酿就,辩白?又有何用?”江既白?为祝隐洲斟了?一杯热茶。

“微臣这里只有平常的茶叶,怠慢殿下了?。”

祝隐洲瞥了?一眼杯中的茶水,不?自觉忆起了?那日在茶楼时,江既白?也?是这样为沈晗霜斟茶。

他收回目光,没有碰那杯清茶。

“有关?此案,孤会?将查到的内容以?密信送回长安,不?日便会?有结果?。”

江家的案子虽然涉及三十余条性命,但因?作?案之人是临时起意,此案并非毫无破绽。

府尹是顾及着江既白?的首辅身份,才会?在查案时有意无意地束手束脚,一直耽搁到等长安派来?比他官职更?高的人接手,担责。

如此一来?,府尹本人虽无功,却也?无过,不?会?得罪任何人。

案件的脉络并不?难捋清,祝隐洲几日前便已经查完了?这桩案子。

他让林远晖再查一遍,一是出于正事的考量,二则……是祝隐洲自己都无法言明的私心。

“多谢殿下为微臣的家事费心。”江既白?饮了?一口茶,温声道。

祝隐洲冷淡的眸子看向他:“不?担心自己的仕途吗?”

“担心亦无用,不?如有一日的安稳便过一日。”

江既白?这话说得洒脱,全不?似他在官场中严谨端肃的模样。

倒像是另一个他们都认识的人。

“江首辅倒是问心无愧。”祝隐洲似是意有所指。

不?知想?到了?什么,江既白?素日平静的面容上浮现了?几丝笑?意:“命案早已查清,殿下不?也?心安理得地继续留在洛阳,寻机去见她吗?”

见江既白?话里话外似是在说自己不?该再去见沈晗霜,祝隐洲眉眼间覆上些许霜寒之色:“这是孤的事。”

“那公私不?分,以?查案之名将林将军从她身边支开呢?”江既白?又问。

“林将军与沈姑娘之间,或者微臣与沈姑娘之间,也?是殿下的事吗?”

见祝隐洲并不?言语,江既白?徐徐道:

“和离一事已成定局,但似乎在殿下看来?,沈姑娘仍是您的妻子。所以?您如此在意她与其他男子来?往,以?至于那日在茶楼,殿下还曾暗中跟着我们。”

沈晗霜毫无察觉,江既白?却自幼时起便太熟悉那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

他不?喜不?悲地抬起眼眸,眼神沉定地看向眼前的太子殿下。

“殿下是当真如此在意沈姑娘,不?愿看见她与旁的男子独处,还是说,只是因?为您从未被人抛弃过,所以?心有不?甘?”

他一字一句地诘问道。

江既白?的神色间并无明显情绪,祝隐洲却莫名从他眸中看出了?几分悲天悯人之色。

他竟似是在可怜他。

听江既白?方才在话里以?“我们”指他与沈晗霜,而把自己单独旁列,祝隐洲少见地在人前蹙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