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云!你这丫头又到处乱跑!”
秋日正是旃檀林气候最为温软怡人的时节,集市上人流熙攘,一名高大俊俏的男子怀中还抱着刚买来的鲜果,一手捏住面前小女孩的耳尖,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拎起来,厉声教训道:
“要是被妖怪抓走了,就有你哭的。”
“可是琢雪伯伯你不就是妖――”不等这名叫堆云的小姑娘说完,琢雪就急匆匆捂住了她的嘴,朝周遭探头的百姓赔笑:“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哈哈哈……”
一路牵着她向人群外走去,琢雪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接着教育这不听话的小犊子:“我跟你说过,普通人都怕妖,你可别再这么口无遮拦了。还有,人多的地方不准乱跑!”
“我没有乱跑呀。”堆云扎着两只圆滚滚的发髻,白皙的小脸因着些微寒风红扑扑的,活像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说话时两枚晶亮的眼珠滴溜溜地转,最是令人心软。单是这么委屈巴巴的模样,就惹得不少路人注目。
“我是去听说书,伯伯你知道说书吗?就是像你一样,给我讲故事。”她嘿嘿笑着,扑上去抱住琢雪的大腿,撒娇道:“这个故事可有意思了,我给伯伯讲呀。”
明知道堆云人小鬼点子却不少,最爱撒娇卖痴蒙混过关,但偏偏瞧着她这柔润的眼睛,琢雪就狠不下心。只好俯下身子将她抱起,接话道:“什么故事,说来听听。”
“是一个女修士的故事!说她本是凡人出身,灵根极差,却拜入道霄宗,在不足两年的时间就修成金丹,还足智多谋,一下子就解开了旃檀林幼童失踪案的谜团!”
听着这么个小娃娃拿腔学调地照搬人家说书人的话,琢雪只觉得好笑,他摇了摇头,“然后呢?”
“然后,然后,然后好像是说她和友人一同浪迹天涯去啦。伯伯,我好想见见她,我也要当厉害的女修士!破案,救人――”
人群拥挤之间,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不慎撞上了琢雪的肩侧,她转过头低声道了句抱歉,随即转身离去。
只是一眼,琢雪却觉得这人莫名熟悉。
还未多想,又见那女子身后跟上了许多人,都是往她手中塞些瓜果粮食,笑得朴实。
“哎呀,武姑娘当真心善,当初姜家那么大家业,她说散就散,要不是她,那年突如其来的大雪可不知怎么熬过去呢。”
“可不是嘛,她做的好事还少吗?丢了那么多孩子,全都毫发无损地给救了回来,这就是行侠仗义,快意人生啊!”
……
听着这些人的议论,似乎刚刚路过的那女子便是堆云口中的“女修士”。
“伯伯,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但总感觉,或许遇到过一个很像她的人。”琢雪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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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堆云为蛇哥书琼生的小蛇女儿(见番外)
(番外一)道是无晴却有晴
季祉辰放走了肖敏敏武招财二人,又与晏?砸煌?离开,去寻忘尘那消失了的所谓“爱魄”。
一时之间,地井中变得空旷而安静。盛骄本应为季祉辰等人的离去而松一口气,可被系统和任薇抛弃的阴云笼罩着他,死亡如一把悬在头上将落未落的斧子,让他绝望又崩溃。
他仓皇而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个依靠,目光在一言不发的宗照锦和乐正子弦身上来回逡巡着:“我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想办法自救,或者,向道霄宗的人求助……”
开了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可没有人回应。
“我说真的啊,不然我们可能都要死在这里了……我们必须得想办法逃出去……”
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们二人垂着头一动不动,如同等待斩首的犯人。恐惧紧紧包裹住盛骄,密不透风,让他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在生死存亡之际,这两个人却表现得毫无求生欲,难道他们不想活了吗?
盛骄从未陷入过如此孤立无援的境地,越是害怕,越是无法思考,各种凄惨的死状时刻在他的脑中回荡着。
他禁不住神经质地大叫起来:
“宗照锦,或者该叫你忘尘,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想办法你是要等死是不是!”
“还有你!乐正子弦,你又没被绑着,倒是站起来出去求救啊!摆出这个窝囊样给谁看啊!”
盛骄的嘶吼声在地井中回荡着,他烦躁,焦虑,恨不能大哭大闹,“你们是死了吗?”
“窝囊废!垃圾!贱人!没用的东西!”
……
他自顾自地叫骂着,嗓子眼扯得生痛,宗照锦才终于扭过头看向他,青色的双眸碎冰似的冒着寒气:
“你本来就该死。”
“什么……”盛骄脸上还糊着泪,呆愣地回望了一瞬,随即又歇斯底里地叫嚷起来,“我再该死也不能死在这里!好啊,我就知道,你是怨我之前害过任薇,所以故意要和我同归于尽!”
宗照锦不过说了一句,盛骄仅存的理智便全然溃败,将惊惧与愤怒全都发泄到他身上。
“亏你还是什么仙莲化身,却如此执着于小情小爱,自私自利。”
“就你这种三流货色,怪不得任薇看不上你!”
眼中泪水未干,他忽而又笑出了声,满怀恶意道:“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任薇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句话并没有让宗照锦展现出多少惊愕,他只是沉沉地望着盛骄:“你如何知晓?”
“哈哈哈!我怎么知道的,当然因为她就是被我丢进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