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再躺平再心性好的人也是逃不过课业压榨的。
瞧,这不就又疯了一个了吗?
武英也跟着前后脚放下笔, 两个人双手互搀扶着手臂, 四目相对, 泪眼汪汪,然后抱在一块, 痛哭流涕。
“总算赶完了,我下次再也不敢拖在一块写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原来写字比被姑姑罚扫地要累多了!”
虽然有不同的感悟,但为课业哭泣的心是相同的。
比起孩子心性,不大靠谱的二人,还是颦月要稳重多了,她把残余的烛火吹灭,又把写完的纸张按顺序收好放起来,还把冷茶取了,换上热茶,添了糕点。
颦月就像是无奈的长姐,一人拖着两个心性不定的半大小孩,事事操心,又都做的稳妥。
她轻轻摇头,“女郎,陛下还未回来,您不如歇息半个时辰,养养神,外头有动静了,我再叫您。”
杨窈若摇头摆手,坚决得很,“不,不能睡,我现在精神着呢!等会儿睡迷糊了,要是赵夙给我下套,我反应不过来就白辛苦了。”
她捂着闷闷的胸口,使劲摇头,目光坚定的像是要剿灭大地主。
颦月见劝不动,没有法子,只好把已经困到睡着的武英叫醒,牵着迷迷糊糊的她去了宫人住的营帐休憩。
杨窈若撑着下巴,坐在自己的营帐前,大马金刀,气势汹汹,结果没一会儿就困到眼睛都睁不开了。但她不服输,用力摇晃脑袋,试图把困意摇走,摇到后头已经不是左右摇晃了,变成左→下→右→上的方向,简直是困得一塌糊涂,全靠骨子里不屈的精神在支撑。
颦月看不下去了,轻手轻脚上前,凑到杨窈若身边,声音放轻,“女郎,睡一会儿吧,等陛下要回来了,我叫您起来,再洗把脸,喝杯浓茶,自然就精神了。”
杨窈若撑着下巴的手一滑,头一点,被惊醒,猛地站起身,坚定果决,眼睛努力瞪大像铜铃,“不,我不睡,我不困!”
颦月轻叹气,拿她没法子,只好诱哄道:“好好好,不睡,但这里人来人往,冲撞了女郎多不好,不如您进去坐着等,也是一样的,没得被沿途尘土熏到了。”
这点杨窈若倒是肯听,她半亢奋半困倦的跟着进去,然后坐到了床榻等候,然后……
只用了两息,眨个眼睛的功夫她已经沉沉睡去,只剩下胸口的起伏证明她没事,只是睡得正香。
颦月拧好热乎的毛巾,回头便看到她沉沉睡去的样子,挺翘的睫毛,逐渐被养出些肉的脸颊,眉宇间不自觉透露出的纯澈干净,在淡淡白色晨光的映射下显得餍足安宁,玉雪美丽。
杨窈若的五官都生得极好,颦月一时看着入迷,她想,再这样好好养一段时日,彻底长开了,得是倾倒建安多少才子郎君的美人呢。
杨窈若呓语了一声,不知做到了什么梦,一脸的严肃,似乎在和人互相指着争辩。颦月回过神,把温热的毛巾轻轻将杨窈若的额头鬓角擦了擦,为她掖了被子,脱了鞋,慢慢退去。
等杨窈若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日头高高挂起,烈日照射大地,沿途的人都被掠夺出薄汗。
她迷迷糊糊醒来,下意识摸上额头,以往要是熬夜了,补一觉起来,往往都要头疼。她咦了一声,本都有了心理准备,没想到一点没疼,甚至脑子也清醒,她疑惑转转头,然后便发现了正对着香炉扇扇子的颦月。
杨窈若深吸一口气,不是甜腻的香气,反而提神醒脑,有点冰冰凉凉,脑子都醒神了些,原来头没疼是香料的缘故!
“这香好好闻,而且闻了头也不疼,是什么香呀?”杨窈若主动搭话。
颦月见杨窈若已醒,便放下手中的扇子,闻言一福,“是婢子跟着掌事姑姑学熏香时自己偶然琢磨出来的,也无甚别致,只是斟酌着多加了些冰片。
若是女郎您用着觉得尚可,不如亲自赐名?”
来了来了,赐名经典桥段来了。
杨窈若清咳一声,翻遍脑瓜子,准备引经据典取名字,既能展现自己的才华,还能有古代体验感,然后……
她尴尬一笑,“嗯,你研制的香应当你最熟悉,还是你来取名吧,而且之前你给武英找的名字典故,都好好听!”
颦月秀美的眉一蹙,似乎想要说什么,杨窈若立刻警觉,转移话题,“啊,说起来,这个香是你自己钻研的,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香,有没有其他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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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啊?”
杨窈若其实也有点好奇,不仅仅是想换个话题,她觉得擅长这些香啊什么的,都很厉害,因为自己从前完全没有接触过。
颦月多谨慎的人,她能在杨窈若睡着时露出这一手,何尝不是打定主意把自己擅长的制香坦白,横竖往后都要在杨窈若身边服侍,打定主意认准她,多展现些才华便不为过了。
只见颦月低头,轻言细语回话,“有的,香道千变万化,婢子虽只窥见一隅,可也琢磨出数种用法,除了醒神宿醉不头疼,还有催失眠之人困倦,叫清明者似在梦中,香料亦可暗合四时,解热开胃……”
杨窈若听得一愣一愣,她对香的作用还停留在宫斗催情滑胎上,没想到还能有这么多用处。这样看来,颦月不仅是化学大师,她还能当半个郎中了,光是叫人开胃一事上,听着就很有赚头。
杨窈若说了以后,颦月却一脸自身无用的惶恐,将缘故解释了。
原来,这些看似玄妙,但若想要卖钱确实有些鸡肋,香料造价昂贵,若是想开胃一颗山楂丸便宜管饱,至于催人睡眠更是如此,不如一碗安神汤药来得划算。这些听起来厉害,也不过是新奇多个意趣罢了。
颦月说着便歉疚不已。
杨窈若却不这么认为,她一边洗漱,一边大夸特夸颦月,还让她可以把制出有不同作用的香都记下来给她瞧瞧。
杨窈若未必想要用来做什么,她就是单纯觉得厉害,也想激励颦月一二。
颦月应下了,而杨窈若也重新梳了梳头发。
在满满一匣子的首饰里,杨窈若挑挑拣拣,不知道赵夙当初是如何想的,但这些首饰多是有些精巧别思,像是哄髫年小孩的。除了上回的蝴蝶,还有雕了兔子的发带坠子,竹蜻蜓的小挑心……
杨窈若翻来翻去,恰好听见外头一声蝉鸣,夏日堪堪要到来了,她灵机一动,选了个玉蝉的簪子,难得的是玉蝉上蝉翼真的如纸般薄,走起路来就像是真的有蝉飞在上头,别提多有意思了。
颦月也意识到杨窈若的恶趣味,主动将她的发带换成青绿色,还插了些像是枝叶的流苏点缀,活脱脱一个夏日盈绿被顶在脑袋上。
做完这些,外头依旧是热闹不已,因为陛下凯旋了嘛,可是暂时和杨窈若没有干系。
赵夙回营地,也要见许多人,处理许多留滞的事。
可能是时辰拖得久了,她的心态竟然再一次发生转变,从紧张惶恐到斗志昂扬,再到如今的破罐子破摔。
于是,杨窈若已经开始慢吞吞的喝粥了,喝完粥还要了份炸小鱼干慢慢消磨时日。虽说这个朝代没有炒菜,但是炸东西的技艺如火纯情,鱼是溪鱼,肉嫩鲜香,炸的酥而不硬,外头不知道裹了层什么粉,也是恰到好处的金黄色。而小鱼干身上伴着磨碎的花椒和茱萸,还有些辛香料,现在虽然没有辣椒,但是替代品还是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