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规格的马匹与衣裳,尤其是腰上所佩之玉的图案,皆不是这个小地方的官吏能有的规制。

从马车上下来的清瘦男子,少说也要五六品的官衔。

赵夙有预感,那男子不简单,说不准和主系统任务中的吴二九有关。

杨窈若的手腕被赵夙大手轻易裹住,灼热的体温透过莹白手腕的一点触碰传到她的肌肤。

她回头,小声问询,“怎么了?”

“等等。”只见赵夙的视线片刻不离士大夫装扮的清瘦老头身上。

果然,下一刻就有人急匆匆赶来相迎,是绿色官袍的中年大肚男子,一看就是纵情声色犬马,面肥圆,而眼下凹陷略青黑。绿色官袍的中年大肚男子一见到清瘦老头就赔笑作揖,显然清瘦老头比他身份高出不少,故而十分谄媚。

清瘦老头连眉毛都没动,板着脸交代了什么,绿色官袍的中年男人就把衙役都喊过来,吩咐了几句,像是在让他们寻人。

杨窈若这时候也看明白了,她在心中问询赵夙,“他们要找的人和我们要找的是同一个?”

“嗯。”赵夙的神色一凛,他已做好的抢人的准备,由着他们先寻到人也未尝不可。

只是……

杨窈若得先走,免得受波及。

他转过头,才刚看向她,就见到她眉眼弯弯,笑得像是偷到油壶的小狐狸,明明是用心声交谈,还是做贼似的凑近,古灵精怪。

“我想到法子了!赵夙,你不缺钱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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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夙不知她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即便时候紧迫,他仍旧稍加思索才回答。

【嗯,不缺,很多。】

除却国库外,还有私库,虽说行军打仗最是花钱,但赵夙不仅在军事上卓有天赋,内政上也是一把好手,鼓励流民回乡复耕,促进商贾贸易,想尽法子开源,令国库充盈,贯朽粟陈。偏偏他还像是个守财奴,积攒的国库存银存粮,除了打仗,从不乱修宫殿。

据说有臣下揣摩圣意,认为赵夙是马背上打下江山的皇帝,必定喜爱打猎,提出重修上林苑,豢养珍奇异兽,结果赵夙勃然大怒,把人的官职一撸到底,还斥责对方,既然忠心耿耿,一片碧血丹心全是为了他能圣心愉悦,不如贬为庶民钻研商贾之道,哪日攒下足够的铜钱再来修筑上林苑。

从那后,臣子即便溜须拍马都要三思而后行。苦读数年,可不是为了因溜须拍马被陛下贬谪,奉旨经商去的,写进族谱,子孙后代都得蒙羞。

故而,赵夙他,非常非常富,在历代皇帝里都能名列前茅的程度。

杨窈若闻言安下心,她身处白嫩的手掌,“钱袋!”

“双手。”他温声提醒。

杨窈若半信半疑的伸出双手,等到赵夙把钱袋往她手心里一放,她险些俯身倒下。

太重了吧,可她看赵夙拿着轻轻松松,平日里还能挂在腰上,也不知是不是铁打的双臂和腰。来不及多加腹诽,事不宜迟,她让赵夙一手捧着钱袋,金银角子都塞进他的腰上,塞不下就放进自己的荷包,剩下的全是串起来的铜钱。

绳子绑得结实,她尽力去解也很艰难,眼看那些人已经大张旗鼓的挨个问名字了,她不免着急。

赵夙似乎意会到她的打算了,二话不说,从她手中取过钱串,大手一用力,绑了死结的绳子被他面不改色的扯断,接下来数个也是这般。不仅如此,他看了眼钱袋的铜钱,摇了摇头,“还不够。”

他又从马上的背囊取下一贯钱,扯开了绳子,倒进钱袋,将其撑得极满,坠得比成年男子的巴掌还长。杨窈若这时候不由得庆幸,好在自己喜爱看些小说里的烂熟桥段,有朝一日竟真能用上。只要有用,烂熟些也无妨,回去她就拜谢感恩写过这桥段的人,只求事情进展顺利。

天不遂人愿,可遂杨窈若的愿。

区区一个吴二九能有多难找,还是这么多衙役挨个问询,想瞒也难瞒住,其中一位衙役已经发现了他,正要喊周围的同僚过来,忽然,天上四户下起了铜钱雨。

虽有求权之人,但能来净身的多是穷苦出身,见有白捡的钱哪有不肯要的?原本整齐的队列一下散了,那么多人哄抢,不被踩踏都算是好的了,又如何能发觉吴二九身在何处?

杨窈若牵着马,站在前边等着,只见赵夙一手夹住一个约莫八九岁的男童,垂髫不束发,许是发髻的原因,看着就很稚嫩,面容也白净,怪不得他本会被宫中人看中。

赵夙上马,带着两人离开了此处。

而当那头衙役们费尽千辛万苦才叫场面再次安宁有序时,吴二九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衙役胆颤的告知绿色官袍的中年男子,被毫不留情踹了一脚,斥责一顿。转头绿色官袍的中年男子则对清瘦的文士老头卑躬屈膝,“秘书丞,不是下官不尽心尽力,实是未曾想到……也不知是哪里的狂徒作乱,叫下官抓住了,必定重重惩戒!”

清瘦的文士老头连理都懒得理他,觉得他谄媚的模样,有辱斯文,嫌脏了自己的眼睛,但念及后头兴许能有用处,勉强掀开眼皮,鼻子瓮声应了。

“若找到人,便送去我的住处。”清瘦的文士老头开口道。

即便是说话,他都透露着倨傲与奖赏般的居高临下。

绿色官服的中年男人却不敢有丝毫异议,一揖到底,奉承的笑就没停过。等人走了,方才被他踹了一脚的衙役早已凑近,主动谄媚恭维绿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姐夫,您可是寿石县的县令,一方父母官,那人竟还敢对您不敬,真是不知好歹!”

衙役说着,还冲地上呸了一口,“真不是东西!”

绿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对自家小舅子还算宽容,摆了摆手,收敛起谄媚笑容后,肥胖油腻的脸上竟隐隐有两分智慧,“你懂什么,他可是琅琊王氏的旁支,他若不是东西,我们成什么了?犬彘?”

衙役讪讪摸头。

绿色官服的中年男子似乎只是自言自语,也不管衙役听没听懂,“眼看世道要乱了,有家族的世家子弟都好求个庇护得以安身,也不知如我这等寒门,该如何自保。”

感叹过后,绿色官服的中年男子陡然正色,“先前让你准备的美人呢?”

衙役忙不迭点头哈腰,“养着呢!姐夫您可是要背着我姐姐养外室?您放心,我嘴巴严得很,绝不和我姐姐透露半个字。”

绿色官服的中

依譁

年男子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自己的小舅子,但念及是妻子唯一血亲,勉强忍了,“那是准备送给王家人的!难得能和王秘书丞搭上,自是要经由他牵线搭桥,向王氏一族献上礼物。”

衙役遗憾叹气一声,“啊?那两个美人色艺双绝,还叫老鸨调教了许久,送人多可惜。”

这回绿色官服的中年男人是彻底忍不了了,当头就是一巴掌,追得衙役抱头鼠窜,“姐夫,姐夫,我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