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降临在前期较为缓慢,正常的异能者一个月最多清理两到三个A级副本,这已经算得上效率,身子也受不得太多的异能反噬。而当一个闲散异能者凭借自身实力,做出了一个月清理四个往上副本的丰功伟绩,这就万分值得人注意了。

身披斗篷的少年毫不在意身份带来的便利,只在不引起注意前切换一个又一个身份,灰色地带的接应人都被尽数解锁下来,却没一个知晓这位老主顾的真正面容,记忆中,徒有一个快速解决委托伸手拿报酬的闲散异能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于是当浑身遍满伤疤的同时,少年的异能也得到了质的飞跃,无数与生死擦肩而过的惊险,他在这末世中已是前列人物的佼佼者。

而精神网的强悍来源于“那个存在”的接触,打破又重塑的精神和□□,早已和正常人类有了纯粹的差别。

属于▇▇的过去,就这样覆盖在银蓝之下,错误的时间线中,分叉出一根格格不入的枝丫,无孔不入牵连着世间的一切。

也许“那个存在”只将这当做一个游戏,天平的两端是于祂毫无意义的物品,最重要的也不过是见证坚韧灵魂破碎之时的有趣。

但全都无所谓。

只要能抓住那根与众不同的稻草,少年就有活下去的动力。失败后,哪怕神魂湮灭也无所畏惧。

他早在那时就该死去了。

……

少年曾远远的望过同伴。

三人还是又打又闹的相处,司与安活宝一样上蹿下跳,叶云禾打着哈欠,林穆玉命苦的收拾残局。训练就这样风风火火的过去,即便少了一个人也无甚改变。他们一直都是很好的人,三块拼图便即可拼凑完整。

所以“祈珩”的出现,其实只是个意外,计划中凭空添加的一笔。

暗巢该死。恨意在深入实验区的那一霎无限放大,仇恨与怒火烈烈燃烧,将血液灼的滚烫。少年位于树干之上,凝视着终于被自己寻找到的地点。熟悉的黑袍人来回进出,是记忆中最憎恶的模样。

他身披斗篷,将自己掩于阴影之中,几步轻跃便逼近实验区附近,落在枝干上轻巧如鸟雀,眼神却如鹰隼般狠戾。

早已备好的充足炸药被尽数投入,夹杂着无数爆破符,不用看都能知道接下来的爆炸有多绚烂。一场光明正大的突袭,在隐忍的一个月踩点后终于降临,就如涿鹿之战那场袭击一样迅捷可怖,径直穿透了换人期轻薄的防护。

一袭黑影飞快的闪过,风刮起邪教徒黑袍的同时,银色的丝线也随即割破他们的喉管,只留下一声声倒地的沉闷。

画面中,碾压式的屠杀正式展开。

爆炸在黑影远离的那一瞬骤然启动,将那群丧心病狂的研究员全数剿灭,防护无法阻止同为道具的炸药原料,唯有猝不及防的惨叫声遍地,又被再次炸碎。

实验室摇摇欲坠。换人期间人数较少,到最后已无人剩下,也无人知道一场蓄意的灾难被碾碎在摇篮。

少年清点完人数后正欲离开,心中是短暂消解仇怨后难得的轻松。他现在很忙,人际网和情报网都正需要他去打点,再加上不可暴露身份更是难搞。好在有关自己曾经的一切已经被他全数清理,这个世界上少一个认根本掀不起一点波澜。

然后他发现了一扇质量极好的门。在被炸的七零八落的建筑中格外显眼,焦黑的屹立在那很是顽强。

于是少年想了法子打开这门,就遇见了被关在里面不见天日的被判为残废品的初代能量体。

荧白照亮了一片漆黑的狭窄房间。他不自觉走进,凑近了那未知的实验品。

沉思片刻后,少年将能量体带离了这里,回到了隐蔽的安全屋。

经后的日子没什么变化,只是藏身的地方多了个会发光的玩意儿,被盖着白布像个尸体一样安放在最角落顺便用围帘遮住。直到少年正式在计划上横生添一笔,他才再一次靠近了那能量体。

没有五官的模糊面容被缓缓塑型,与少年相似却又不相似的面容渐渐显现,等差不多的身形也塑造出来后,躺在床上的荧白能量体已然变了样,除了隐隐透出的光,仿佛就像是活生生的人,胸膛一起一伏像是呼吸。

那也是一张熟悉的脸。

熟悉到在看到的那一刻就让弹幕掀起狂潮,不可置信瞪大着眼接受这一切。幻境继续播放着,清晰的倒映出屏幕上读者古怪的表情。

画面中这场改造仍在进行。

这些年来奋力得到的道具都堆成了山,少年挑挑拣拣找出相应的物什,又用血画出阵法将能量体置于中心。

他喃喃着咒语,微不可闻快速的低音在空气中响起,少年抬起手轻抚额间,丝线也随之探入皮肉与头骨,渗入到精神网之间,缠绕着硬生生分割出一块纯白的未知雾体。

那是他被分割出的一块意识,承载着相应的记忆。

接下来,这块雾体被轻柔的贴近能量体的额间,跟着少年的力道缓缓进入了能量体空旷的精神网内,取代了相应的作用,开始缓慢的融合。

被硬生生分割意识的痛苦席卷了少年,他踉跄着坐回到床上,也没去管地上孤零零的能量体,就这样忍着痛闭眼休憩。

……

和预计中的时间差不多,待能量体彻底与意识融合时,没有神识的空壳有了足矣操控它的力量。躺在冷硬地面的另一位少年睁开眼,迟缓地转动眼珠,抬手试了试力气。

它僵硬的撑起身子坐直,一双腿停在它身前,它迟钝地抬首望去。

秀丽的人俯首注视它,那是一张很熟悉的脸属于它自己的脸。

【能想起来什么吗?】少年询问它。

和自己对话的感觉很奇妙,异地登录的大脑像是同时操控两幅身躯,还需要时间适应。混乱的意识趋于平静,随即的记忆也逐渐恢复,被能量体想起。

计划早已深入心脏。它点点头:【都记得。】

等到完全适应,它便可推进计划,完成生来的使命。一个注定死去的命运。

于此,“祈珩”诞生。

也是被少年抛弃的过去,这场棋局上,彼此心知肚明的死棋。

为其破碎而恸哭的人终于知晓了真相,往日的一字一句回旋在脸上着实烧人,唯有那双瞪大的眼和缩小的瞳孔蕴含着丰富情绪。读者张着嘴,呆滞地看着这一幕。

祈珩和白昼。

白昼和▇▇。

先是▇▇,再是白昼,最后为祈珩。三枚以身入局之棋本为一体,分裂为三混淆自我,唯一的共同点即是注定的死局。

现在的他遗忘了曾经的他,曾经的他抹杀了现在的他。而祈珩,或许只是浸泡在血海深仇的痛苦中,挣扎着往上生出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