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人一向很准,这也是他成功升进暗巢内部的原因。再说了,高位邪教徒不在乎任何又怎样,他可唯恐一时的轻松遭了祸端。

可他这一次依然没说出话来。

甚至连话音都还没吐出,就被接下来一幕生生噎在了嗓子里,哽的严实险些呛死。

“!!”

首先响起的是一声惊叫。

是刺破皮肉的“噗嗤”“噗嗤”声,丝线沾上几滴殷红血珠,无形从而显形,就这样宛若蛛丝般天罗地网,瞬间从青年手中迸发,刺穿了四肢关节,将那发出嗤笑的高位邪教徒如串珠模样高高举起,悬挂在空中一摇一晃,惨叫着发出哀嚎。

血珠坠落在地,绽放出血花。滴答滴答着响起。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

有人恐惧着,抽缩着瞳孔倒映出画面,张大了嘴发不出丝毫声音,“嗬嗬”着倒退踩到斗篷狼狈摔地。

紧接着是第二人,第三人,第四人……那些曾发出讽刺笑音的人无一不惶恐后退,却依然被无处不在的丝线生生刺穿了关节,宛若提线木偶般被悬挂在空中惨嚎。

姿态各异,场面诡异。

石门悄然闭合。

“为什么要无视我呢……真是的,我可承受不了职场冷暴力啊。”

指尖缠绕着丝线的青年垂着头看不清脸,轻轻一拉指便是一阵惨烈的哀叫。他像玩玩具般随意挑着手指,语气听起来很是委屈。

有人奋力挥手回击,可那裹挟着浓烈黑气的一击还未到青年眼前便烟消云散,好似被未知的存在吞没殆尽,尽管没激起一点威胁,那人也依然承受了更加剧烈的教训,奄奄一息挂在半空,耷拉着脑袋生死未卜。

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开来。

有其他邪教徒发觉了异样,匆匆赶来后却被眼前一幕惊个彻底,瞪着眼几乎把眼珠瞪掉,也没敢上前,只畏缩在原地不知所措。剩下一批人前去搬救兵。

青年没有阻止。

“那么,现在可以好好回答问题了吗?”

他抬起头,指尖关节勾起,丝线拉进蛛网中间那名高位邪教徒,在对方因疼痛而狰狞的表情中柔声问询。

而那张再次裸露的下半张脸上,是与语气截然相反的神情。

他弯起眉眼笑得欢愉,充斥着不被掩饰的纯粹恶意,轻笑着,像在看一只主动跳进陷阱的愚蠢羔羊。

“告诉我。”

“首领在哪里?”

第147章 暗巢(阴晴不定的疯子)

这就是个阴晴不定的疯子。

忍受着剧痛的高位邪教徒扭曲着脸色, 因仅存的一点自尊咬紧了口腔里肉,不愿再发出一声哀嚎。浓郁的铁锈味在口腔蔓延,淌入喉中味道让人作呕。

他空茫的眼倒映着青年的笑, 只觉那丝线有着汲取能量的功效,将他体内赖以生存的黑雾尽数吸取, 以至于事到如今他甚至无法进行反击,不然那仅剩的一点雾气消弭,也许会让他直接死在这里。

死亡。

心脏急促跳动到几乎窒息, 数不清的疑问浮现在脑海,被关节处牵拉的丝线扯的凌乱不堪,化作鼻腔喷出的些些气音。

他其实一开始并没把这个青年放在眼里。他加入本营已有两年之久, 可以说是看着暗巢从重建到繁荣, 就连首领对他也有所优待, 这里的人谁不知晓他的大名?除了他之外, 首领之下还有谁能与他一比绣纹的繁密?

就凭一个不自量力发起下马威的小年轻?

邪教徒自望向青年以来,就不断在脑中思量着对方的身份。作为暗巢内部有名的存在,他敢发誓自己从未见过此人, 对方通身的气质确实特殊, 是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的独特。

性子也很狂妄。这是邪教徒对这人的首个点评。

黑袍是暗巢钦定的制服。每个获得暗巢认可的教徒,都会得到一身专门定制的长袍,上方会绣纹着暗巢专属的纹路,以彰显教徒的地位。

有意思的是,鎏金绣纹的详细程度和华美程度, 都是可以由教徒亲自拟定的。因此,按理而言, 即便是刚入教的新人,也可以要求绣出与首领相同的纹路只要他能拥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 让他不会在提出这句话后就血溅三尺。

因此,这也彰显着教徒们的野心。不过随着时间流逝和各种血色事件,鎏金绣纹的繁简逐渐只用来彰显每个人的阶级,已经许久没有不怕死的新人敢做出这样狂妄的举动了。

所以在看到青年身披的黑袍后,众人才会如今讶异,更甚于不可置信为什么他们会不知晓有这样一位新人加入了暗巢?

但认证装置作不了假。

认证装置怎么可能会作假呢?

进入暗巢本营的要求极其苛刻,仅仅是承受特殊黑雾的侵袭,便已经淘汰了无数人,那些尸体化作白骨铺满了整片泥地,被埋在底下沦为了养料。每个邪教徒都为首领亲自研制出的防护阵法而自豪,他们坚信不会有人能越过这一阵法侵入内地。在几年的洗脑和熏陶下,这几乎已成了盲信。

那么,新人嘛,有什么值得恐惧的?那短暂的压迫也许是借于某种小把戏,基于前辈的身份,他并不介意在折断对方的傲骨后给予片刻教导。告诉他:想往上爬,可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

邪教徒显然错了。

他嘶哑着嗓音,身上被贯穿的伤已从刺痛转化为钝痛,殷红黏连在丝线上,将本应无形的银线显形,染着红将那曾发出嗤笑的唇舌缝在一起,随着青年指尖恶劣的上挑撕扯着鲜红的皮肉。

这不是新人。

而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彻彻底底的疯子。

“既然询问问题,至少要给对方回答的机会吧?”

“这位……长老。”

千钧一发之际,有一人款款而来,语气轻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