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是有什么需求吗？”她眉眼弯的柔和。

“你好，护士小姐。”女孩很礼貌，手背在身后有些紧张地揉捏着指头，“你是新来到这里的吗？我之前都没有见过你。”

她似乎是在有意找话题，可能是想快些拉近关系或是有意所求。叶云禾分析着，眼神有意变得更加柔和，力求让自己亲切的外表更加俘获对方的信任。

“是的哦，我确实是新来的。”

她语气温和，状似要结束话题：“怎么了吗小朋友？是觉得无聊想找人聊天吗，但我还有工作在身，恐怕不能陪你太久哦。”

女孩瞪了瞪眼，强装出来的镇定瞬间散去，急切从眉眼间蔓延：“啊……请等一下！”

她的手有些慌张地攀上隔板，似乎是想触碰叶云禾的脸。

“护士小姐，我并不是想打扰你的工作，我只是想询问你几个问题，不会浪费你多长时间的，拜托了。”

“之前的护士小姐们都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实在没有办法……”

女孩有些呜咽，大概是这几天一直强忍着情绪，以至于在此刻憋不住眼眶积蓄的泪水，大颗大颗挤了出来淌到衣领。她立刻抬手用衣袖草草擦去。

叶云禾蹙起眉，轻轻叹息着敲了敲隔板，清脆的响音让女孩一激灵：“别哭别哭，那你问吧，是什么问题啊？但是先说好，我不一定能回答出来。”

“没关系……！”仅仅是这样的回答也足够让女孩欣喜，她睁大眼，努力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向叶云禾。

她张开嘴，紧贴着门压低声音，仿佛即将问出的问题是这里最不可提及的秘密。

“我只是想知道，重症病房的那个阿姨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为什么这几天休息在小花园，我都没有见过她了呢？”

“她又被绑起来了吗？”

叶云禾轻轻吸了口气。

近在咫尺，是女孩尚还稚嫩的面庞。她语调哽咽，声音细微，表情姿态无论怎么看都是胆怯的性子，却在此刻僵着脸朝她扯出笑，说出了那道碰壁多次的问题。

而这被其他人避之不及转而不答的问题，在叶云禾听来却宛若甘霖。

“你说的是哪个阿姨？小朋友。”她的声音更柔和了，“我是新来的，所以对一些病患还不大了解，你可以说得更详细一点哦，这样我就可以去问问我的朋友，她和我关系很好，我问了她一定会回答的。”

“等我问到了，就回来告诉你……好吗？”

第127章 镜中人

女孩轻而易举相信了叶云禾的话, 堪称是点读机般有求必应的回答起问题。

什么阿姨？

“阿姨是一个月前进来这里的。”女孩的眼睛还蓄着水光，“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没人愿意告诉我, 阿姨也不会告诉，我也就不问了。”

阿姨长什么样子？

“阿姨……阿姨长得很漂亮。”女孩有些磕绊地回答, “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她的外貌……对不起，但是我觉得阿姨像妈妈一样，对我很好, 即便她总是带着伤。”

她又沮丧起来。

阿姨是在重症区域哪个病房？

女孩沉思起来，拧着手指皱脸回忆：“病房……病房……”

“我不是很确定，我能知道的真的非常有限。但我记得之前某一天在小花园遇到阿姨的时候, 听到过她对陪护人员说想换病房的事情。仔细想想……似乎是含有8的病房号？”

“她们当时的声音很低, 见我过来了就不说话了, 阿姨当时还是被绑在轮椅上, 只能看着我微笑。”

阿姨有表现出什么不对吗？比如说……抗拒这里或是想要逃跑的意愿？

“有的……！”女孩瞪大眼，用手死死捂住唇尖叫出回应，声音细微如蚊蝇, “有的, 我对他人的情绪感知比较敏锐，所以我很清楚，阿姨呆在这的每一刻都是不开心又痛苦的。”

“她总是看着外面，每当眼神变得空洞时，都会不自觉攥紧我的手。她很痛苦, 我能感受到，但我没办法帮她……明明她总是把属于她的那一份零食和面包给我。”

“这里有许多人……都是被强行关在这里的。阿姨在刚来的时候甚至没法离开病房, 我听到路过这的护士小姐们偶尔的闲聊，可能是在谈论阿姨的状态, 话语中有提到‘那个可怜的疯女人’这样的词汇。”

“但是，我也没法肯定阿姨到底是不是真的精神有问题，还是和那些人一样被我强行关在这里。”

女孩因自己无法提供有用信息而感到不安。

叶云禾将手附上隔板缓缓蹭动，仿佛是想透过这碍事的障碍物抚摸到她的额发。女孩咽了咽口水，踮起脚凑的离隔板更近了些。

女孩怯懦的表情悄然褪去，她抿出的笑自然不少：“护士小姐，谢谢你。”

“希望我的回答可以帮到你……当然就算问不到也没关系，毕竟我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你本来也不需要答应我的请求。”

“……希望阿姨安好。你也一样，护士小姐。”

将始终注视着自己的监控“啪”一下黑屏，叶云禾把现场打造成自己被掠走的感觉后，就踏上了寻找线索之路。

女孩所告知的信息七零八落，一如既往需要自己去拼凑完整，不过好在并不抽象，没有难掉头的解密浪费时间。

重症区刚离开没多久就又要回去，叶云禾谨慎避开人，在楼梯上连上三个台阶飞速跑上楼。

重症区病房里醒了几个病患，此刻正被绑在床上奋力叫喊，粗哑刺耳的声音不绝于耳，加上病床被挣动而发出的剧烈声响，就算隔音再好也是巨大噪音，让负责这片区域的护士狠狠皱起眉，最后咂舌拎起钥匙往那走去，大概是准备再给人来上一管药剂。

钥匙。

叶云禾躲在拐角，侧过脸紧盯着那串钥匙。

监控在专攻用具下无力的闪烁红点，保安室估计已经发觉，派人前往这边来就要拿人，当下护士的身份用不了多久就得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