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1)

我冷静地跟她说:「您没有昏了头,您在刹那之间就权衡利弊了。自从我爸走后,万辰集团内部一片混乱,全是烂账,全靠您跟大哥苦苦支撑。如果大哥死了,万辰集团就像一盘散沙,您跟我爸的心血都会付诸东流。但是我死了,您最多伤心难过一阵子,毕竟您还有两个儿子。我这个老三,造不成什么损失。」

我的出生本也就是为了利益。

我妈生我那年已经五十多岁了,她打了很多针,做试管才有得我。

她花费那么多精力生下我,是为了多拿 6% 的股份,拿到集团的掌控权。

我出生那年,大哥三十岁,二哥二十八岁。

我爸妈早就享受过当父母的乐趣,我对他们来说,就好像是一只闲来逗弄一下的小狗。

我早产,成长的那几年很敏感,一有些风吹草动就整夜整夜地哭。

再长大点,就睡不好觉,不爱吃饭。

家里的保姆为了不让我受惊,走路都不会发出声音。

其实我到五岁之后,已经好起来了。

可他们为了省心,从不在我的周围制造声音,甚至刻意让我待在很安静的环境里。

我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出了那件事情后,温蕴的母亲在北京待了两年。

她跟我二哥不知道什么时候生了情,我妈惦念着温警官的救命之情,允许她嫁了进来。

后来我派人去打探温蕴的消息。

我一直记得,温警官临死前,一直在看着他的女儿。

温蕴被她舅舅家养得很好,寄来的照片我每一张都会看。

有一张照片是她从泥潭上爬上来,浑身是泥,眼睛却很亮。

她不知道在对着谁哈哈大笑,神采飞扬的模样,灵动可爱。

上学对我而言,是枯燥无聊的事情。

那四年,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看温蕴的照片,听听她又闯了什么祸。

后来,温蕴十岁,被她舅妈送到了北京。

我当时接到消息,立马坐车赶了回去。

温蕴握紧了我的手,仿佛我是救命的浮木。

她在二龙村,是那样的肆意飞扬。

可是那晚,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害怕与彷徨。

她能抓住的,唯有我的手。

我把她带进了傅家。

温蕴到了傅家的前两年,就像是换了个人。

她每天打扮得干干净净,说话文文气气。

一直到她十二岁,傅星月欺负她骂她野种。

她好像一下子脱掉了那层虚假的外壳,把傅星月按在地上就打了起来。

温蕴在草地上滚得一身是泥,傅星月被她打得哭个不停。

她妈妈找上门,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了温蕴一顿。

我站在温蕴那边,跟她妈妈说:「傅星月说温蕴是野种,二嫂,她是不是野种,到底有没有父母,你心里没数吗?」

她妈妈被我说得脸色难看,哄着傅星月走了。

温蕴的裙子上沾满了泥土,小辫子乱七八糟的,脸上还被傅星月咬了一口。

她低着头问我:「我闯祸了,你会赶我走吗?」

我跟她说:「这里就是你的家,没人能赶你走。」

温蕴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我说:「好,你向着我,帮我说话,那我就当你是亲叔叔。等你老了,我给你养老送终。我们二龙村的人,都是最讲义气的。」

我平生第一次,体会到无言以对是什么感觉。

张妈把她带去洗澡,出来以后笑得不得了。

「蕴蕴一直哭呢,说将来会报答你。」张妈拍着手,笑个不停,「哎哟,荣少爷,你才比她大八岁呦,还养老送终,这孩子真是太逗了。」

从那以后,温蕴算是对我敞开了心扉。

她在外面装模作样,回了家就是个小土匪。

我坐在外面阳台看书,就听见她在阳台上喊我:

「小叔,看我给你表演一个!」

她穿着泳衣,套着泳圈,愣头愣脑地往下一跳。

我当时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根本顾不上泳池的水溅了我一身。

她浮上来,得意地说:「咋样?厉害不?你看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