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得很厚, 长款的羽绒服盖到?小腿, 踩了双毛绒雪地靴, 从?单元门?出来后, 冷风迎面扑来, 虞知聆缩了缩脖子?, 裹紧了围巾。

特别提醒的铃声响起，虞知聆掏出手机。

阿归发来了一条信息：【出门?了吗？】

虞知聆边走边回：【刚出来。】

【你那?边零下三度, 小雪, 穿得厚吗，拿伞了吗？】

虞知聆笑起来, 举起手机对着自己拍了张照片。

她将脸用贴纸挡住，传过去?的照片中, 她戴了毛呢毡帽, 将耳朵也遮得严严实实，裹了条深绿色的格子?围巾, 羽绒服是黑色的, 即使?穿得深沉，仍旧挡不住迎面扑来的活力。

墨烛收到?照片后沉默了瞬，能看?出来她手上举了伞柄, 带伞了, 穿得也厚。

他还是放心不下，叮嘱了句：【路上小心些，坐地铁吧, 3号线可以直达。】

虞知聆发了个小熊表情包：【嗯嗯。】

聊天界面上依旧放着那?张照片，被小太阳贴纸挡了脸，但他就是能想出来她的面容。

他每月会去?见她一次，月月不停，一月唯一一次出门?，就是去?见她的时候。

客厅里家具少得可怜，只有一张深黑色的沙发，和一张大?理?石桌，落地窗外是茂密的竹林，下了两天的雪了，枝头挂了簌雪，飘飘摇摇落下。

屋里开了地暖，他只穿了身宽松的家居毛衣，并未开灯，深陷进松软的沙发里，望向窗外，清透的玻璃倒映出他的脸。

眉骨高挺，眸光冷漠，轮廓锐利，是一张完全长成的脸，有些凶，但更多的是疏离。

来这里已经十八年了，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学习了这里的文字，生活习惯，娱乐方式。

墨烛后仰靠进沙发内，眸光落在天花板上，却又没有焦点，不知在看?什?么。

时间太久，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是个现代人?了，只有时常梦到?的杀戮和死亡会不断提醒他，不能忘记，不能糊涂。

他得守着她，得带她回去?，回到?她的家，拥有健康的身体，安稳度过她的一生。

她是所有人?的希望，也是他活下去?的勇气。

太安静了，没有她的消息提示音，没有她打游戏发来的语音，没有她时不时分享的短视频，当她忙自己的事情之时，他的世界就是这样。

安静，沉寂，无声无息。

墨烛躺了许久，久到?外面天黑了，没有开灯的客厅缺了最后一缕白光，彻底归于幽暗。

搁置在身旁的手机亮了，叮咚一声打破了寂静。

墨烛眨了眨眼，喉口微滚，三个小时没动过的身子?终于有了反应，拿起手机解锁，界面仍旧停在她的聊天页面。

小鱼：【我到?了，还有两个小时才?开始放电影，不过这里有个电竞城，我打算进去?玩玩。】

后面跟了一个小兔献花的表情包，很可爱。

墨烛回道：【去?玩吧，玩得开心。】

他从?收藏的表情包里选了个跟她同款的小兔子?发过去?。

他每日除了睡觉就是守在手机旁，等待她的消息，回消息很快。

小鱼：【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在电竞城过生日的，一个小弟弟在过生日，我给他说了声生日快乐，他的爸爸妈妈给了我块小蛋糕，哇塞。】

她发来了一张照片，是一块小蛋糕。

墨烛笑了声，问她：【什?么馅的？】

小鱼：【你等等，我尝一口。】

紧接着，她又说：【唔，好像是蓝莓，很好吃的。】

她分享收到?这块蛋糕的喜悦，跟他讲述那?个孩子?过生辰的经过，为一个陌生的孩子?感到?幸福，因?为他的父母都陪在身边，选在孩子?最喜欢的电竞城过生日，买了孩子?最喜欢的小蛋糕，送了他心心念念的玩具赛车。

墨烛看?着她的消息，冰冷的文字传递出她的欢喜，也让他瞧出了一些被她刻意隐藏的情绪。

羡慕。

十三岁往后，许院长去?世，再也没有人?为她过过生日。

十六岁后，他加上她的联系方式，在她十六岁的生日和十七岁的生日都送上了生日祝福，买了生日礼物?。

今天是她十八岁了，依旧是自己一个人?过生日。

她羡慕那?个孩子?。

墨烛坐了许久，她应当是去?玩游戏了，自他回了最后一条消息后便没有再发过信息。

手机屏幕自动熄灭，他动了动，站起身。

关了大半月的门终于打开，墨烛走出门?，这片别墅在山半腰，入住的人?不多，偏僻又安静。

他来到山下，叫了一辆车。

等到墨烛赶到电影院的时候，刚好赶上电影入场，他站得远远的，一眼就瞧见了人?堆里的虞知聆，即使她穿得很不显眼，但只要她出现，他就是能看?到?她。

墨烛看?她买了桶爆米花和一杯热奶茶。

他也买了一张票，选在离她只隔了两排的位置，这个场次人?不多，他偏头就能瞧见她。

她喜欢看?喜剧，笑呵呵的模样很可爱，墨烛甚至能听到?她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