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伪装,她自以为是的演技在他面前从一开始就被看?穿。
虞知聆声音颤抖:“墨烛,你回去吧。”
墨烛没动,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两人明明距离不远,心却好像隔了道百里宽的江河。
虞知聆知道他站了许久。
直到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要的礼物?,从来都不是一时的欢愉。”
院门被关上,她并未听?到隔壁的房门打开,墨烛没有回自己的小院,而?是离开去了其它?地方。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出听?春崖,也不知道他现在心里什么想法,虞知聆知道他难过了。
心下?想去哄他,可理智告诉她,不能去。
***
邬家坐落在离颖山千里外,地界辽阔。
每一任邬家家主都有自己的府邸,邬照檐走进那处已经几?百年没人居住过的宅邸,沿路被人打扫过,灰尘洗去。
邬照檐进来并未多看?,直奔后山,来到山顶上那处瀑布,果然?瞧见一人躺在亭中?,亭内散落了满地酒瓶,饮酒的人衣摆耷拉在地上,有倒塌的酒瓶往外露酒,酒水浸染在白衣上,邬照檐看?得直皱眉头。
他走进亭内,居高临下?望着长椅上四仰八叉睡觉的人。
岁霁并未睁眼,看?似在休息,实际在邬照檐进入宅邸的那一刻,他便知晓有人来了。
“来做什么?”
邬照檐沉声道:“你和虞小五说了什么?”
岁霁睁开了一只眼看?他:“你猜啊。”
邬照檐:“燕掌门让我来询问,虞小五不对?劲,忽然?给他们都送了礼物?。”
岁霁懒懒闭目:“不过送个礼物?罢了,你们大惊小怪。”
邬照檐寻了个干净地方坐下?,眸光阴沉:“是不是大惊小怪,你自己知道,岁霁,我小姑选择为了守城战死,死前也不希望你自困吧,你这么做对?得起?她吗?”
岁霁哂笑一声,垂下?手胡乱捞了一瓶还没喝完的酒,仰头灌下?,酒水顺着唇边洒落,他也不在乎,总有一些酒是能灌到嘴里的。
喝了口酒,好像让他清醒了些,他睁开眼,懒洋洋望着虚空的圆月。
“我对?不起?她,那她对?得起?我吗?”
邬照檐双手环胸,皱眉道:“你的事情与?虞小五有何关系,为什么要牵连她?”
“你觉得这是牵连,觉得和她没关系?”岁霁忽然?侧首,眸光冷淡:“太?天真了吧,你知道为何幽昼追着虞知聆不放吗?”
“她是濯玉仙尊,负责镇守四杀境,而?幽昼想要破坏四杀碑,虞小五是他计划中?最大的变故,他只能除掉她。”
岁霁笑了声,嘲讽意味明显。
在邬照檐冷淡的目光下?,岁霁晃晃悠悠坐起?身,毫无形象靠在围栏上。
“虞知聆被种过魔种。”
邬照檐起?初没听?明白,那句话落在耳中?,第一反应是茫然?,待回忆起?魔种是什么东西,他的瞳仁骤缩,身子陡然?僵直。
岁霁又灌了口酒,打了个酒嗝,醉醺醺道:“四杀碑是用六时篆造的,魔渊进去容易,结界不拦魔族之人,只要是魔族便可,后来中?州抓住的魔族不都被扔进魔渊了吗,也不是进不去,只是出来难而?已。”
邬照檐磕磕绊绊:“只要是魔族?可她不是啊……”
岁霁道:“幽昼在魔渊外放了一颗魔种,为的便是逼虞知聆服下?魔种,跳入魔渊,他知道她会这般做的。”
邬照檐呼吸发抖:“她……她吃了?”
“昂,不然?她怎么跳的魔渊?她不是因为心境崩塌而?自戕的吗,为何心境崩塌,心魔怎么来的,你便没有想过吗?她自戕后魔种还在吗,又会不会再次爆发,你也没想过吗?”
邬照檐呼吸困难,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岁霁盯着他,一字一句问:“一个曾经被种过魔种,在魔渊里待了几?年的人,身上不知道浸染了多少魔气,压抑的心魔t?也不知何时会爆发,有着高入魔风险的渡劫中?境修士,自戕过却又莫名其妙出现在中?州,你们中?州容得下?她吗?”
“又或者?,你觉得幽昼是更想杀了她,还是更想毁了她?”
“他毁不掉她,才?决定杀了她,如?果让他知道虞知聆的心魔还在呢,你猜,他会不会想办法逼出她的心魔,再次摧毁她?”
毁了一个渡劫境修士,怎么毁?
以心境为修行根本的明心道修士,摧毁他们的法子,最残忍的当属于让其心境崩塌,生了心魔,丧失理智发疯。
一个受万人敬仰的中?州仙尊,比起?杀了她,似乎将她从高台上拽下?来更具杀伤力。
邬照檐脊背一点点佝偻,岁霁的话像是生生打折了他。
岁霁站起?身,身子晃了晃,他赶忙扶住一旁的围栏。
“邬照檐,中?州承了她的保护,到最后又会不会反过来背刺她?”
“从头到尾,你们都在被人保护而?已,无论是阿凝,还是拂春,亦或当年为造四杀境死去的一百位大能,以及如?今的虞知聆,没有他们,你能安稳在邬家当家主?”
岁霁一步三晃走出凉亭,远处的湖泊,山间的圆月尽数落进眸中?,在那一刻,他好像看?到瀑布旁舞剑的女子,剑招肃杀,腰肢柔韧有力。
邬未凝舞剑,他会为她抚琴,随着琴声,她的剑招或刚劲有力,或绵绵如?水。
一曲完毕,她会收起?剑双手合拢,朝他行个俏皮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