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青:“只有六百年前那一次三族大战。”
伏召道:“妖族进攻中州,那你们可有见到腾蛇王室出战?”
轻飘飘一句话,燕山青浑身的血好?似都冻结了,寒意直窜上头顶,脊背发麻,握着卷宗的手?用力,指节捏得?嘎嘣响。
“……并未。”
“一只腾蛇都没?”
“……一只都没。”
“那就更奇怪了啊,王室可是妖族的主战力啊,作战怎么会不出战呢?”
这些是燕山青从来没有想过的。
六百年前他还未出生,拂春那时候也还年轻,她镇守中州南境城池,主战魔族,并未与妖族主力对手?,只是事后中州都传是妖族王室下的作战令,因此中州也这般传。
拂春当时也怀疑过为?何没有腾蛇出战,仙盟以王室留守后方保住主战力为?由,搪塞了拂春的疑问。
看出来燕山青现在如遭雷劈,伏召双手?撑在身后,懒懒半躺。
“腾蛇一族绝不好?战,王室一贯低调,从未有过侵占中州的心,那时上一任妖王忽然昏迷,而现任的妖王……哦对,也就是那只蟒,他拿着诏书出现,只因上面有腾蛇王的灵印,所?以妖族便听命攻打中州,战败后,群妖激愤,原先只是弹劾,后来不知怎么就演变成了王室内乱,腾蛇几乎被灭族,这一切都太过巧合。”
妖王昏迷,却留下了进攻中州的诏书。
妖族战败,王室陷入民愤,并且有人借机挑起内讧,王室起了战火,腾蛇被围杀到几乎灭族。
燕山青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那诏书不是墨烛祖父下的?可上面有他祖父留下的灵印,能?接触到妖王、让他昏迷、并且借机用他的名义下达诏书……定是亲近之人,腾蛇被灭,受益者是……”
伏召淡淡道:“现在的妖王啊,明?摆着篡位,你看不出来啊。”
燕山青忽然站起身,冷声?问道:“我如何能?信你?”
伏召仰头看他,摊开双手?无奈道:“你爱信不信,神兽血脉受天道制约,腾蛇极难有子,整个腾蛇主支和?旁支,几千年来拢共也不超过两?百人,当时那场内乱死?了大半,现任的妖王一直派兵追杀他们,你觉得?为?何要?追杀一个已经落败的王室,他们也就剩几十人了,能?造成什么威胁?”
燕山青问:“灭口?”
伏召撇撇嘴回道:“不止,斩草除根灭口为?主,但其次还是为?了一件宝物,腾蛇王族有个至宝,在妖族传的挺玄乎,听说威力强大,谁拥有它便拥有最强的力量,那东西也是妖王的象征,相当于你们仙盟那几位仙尊的执教玉牌。”
“那现在那神器……”
伏召笑起来,意味深长:“你没看到你师妹手?腕多了个东西吗,都认她为?主了。”
燕山青抖了抖唇,深深呼吸,问道:“你说小五腕间的那个镯子?那不是个寻常镯子吗?”
伏召又白了他一眼:“那镯子一看就不是凡品啊!那上面缠的蛇,是腾蛇!是第一任腾蛇妖王,那只百岁便渡劫的腾蛇,谁敢拿腾蛇做镂雕啊!”
燕山青反驳:“可腾蛇是有羽翼的。”
那只镯子上缠着的腾蛇却并未有羽翼。
“腾蛇是生了羽翼,但腾蛇浑身是宝,羽翼更是可以打造最坚硬的阵法,当时妖族动乱,那位王亲手?斩了自己的羽翼打造了个坚不可摧的结界,所?以那只镯子上的腾蛇就是没羽翼的,只有那一只腾蛇无翼。”
他说的这些,燕山青都不知道。
妖族过去偏隅一方,很少出现在中州,六百年前那次大战有妖族助推,整个中州也猝不及防。
可伏召的话给了燕山青一个猜测。
“小五当年将墨烛带回来,说是随手?救了个孩子……她怎会看不出来那孩子是腾蛇?”
伏召躺在地?上,淡声?道:“肯定看出来了啊,你那小师妹瞒着不少事情,她应当跟腾蛇有很深的交情,或者身体里?有某个腾蛇的蛇心或逆鳞,那蛇镯估计把她认成腾蛇了,否则这至宝怎会认她一个人修为?主?”
“而且,当年妖族与魔族进攻中州之时,王室为?何无一人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阻止战争呢,那段时间一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整个王室都被控制住了,你觉得?一个寻常的蟒会有这本事吗?”
燕山青在屋内来回走动,心下不上不下跳着,骤然一个滔天的真相砸过来,他根本没办法冷静,从中州那些长老口中听说的并不属实,幕后真相被掩埋了六百年。
他想到什么,忽然转身厉声?问:“那只蟒不仅是为?了篡位,他和?魔族做了交易,魔族帮他控制住王室,他想办法弄到作战诏书,无论成功与否,腾蛇王室都必死?。”
“昂,对啊。”伏召侧躺撑起脑袋,笑嘻嘻道:“墨烛应当是最后一只腾蛇了,你猜他没死?的事情,现在的妖王知道吗?”
“你再猜猜,那只蟒前不久终于压倒舆论当了妖王,手?上握了实权之后,和?那个逃窜中州的魔尊会不会再次联系上,毕竟墨烛不死?,上一任王室便不算完全陨灭。”
“妖族格外看重?血脉哦,过去六百年妖族有一半人不同意那只蟒当王,很多妖族暗暗寻找腾蛇王室下落,寻常妖蟒低贱的血脉得?不到认可,但是妖族百年无主早已动乱,他就是最适合的人,因此最近才当了妖王。”
而如果让妖族知道还有个血脉纯正的皇子流落在外,甚至是上一任妖王的亲孙,血脉绝对纯正,天赋又格外强大,十七便能?元婴满境,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那么现任妖王便很有可能?被群妖推下妖主座。
燕山青想明?白,脚步匆匆就往外走。
伏召忙大喊:“欸欸欸,我啥都说了,这么重?要?的消息都给你了,你不得?给我点犒赏啊啊啊!”
燕山青早已消失在执教殿外。
伏召气的翻身起来,气冲冲往外窜,一把拉开殿门?。
“燕山青你”
话说了一半。
他愣愣看着正准备端着托盘的宁蘅芜,后者也满脸困惑。
“大师兄这是怎么了,我来送饭,他怎么走了?”
伏召脸上瞬间多云转晴,忙接过她手?上的托盘:“累不累啊,这盘子多沉,你让他自己去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