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聆低头在心口点了下,取出一滴心头血,而墨烛已经利落在属于他的名字那处按了灵印,只剩下虞知聆的名字并未被点亮。

她正要抬手按上,余光一转,瞧见婚书上的字。

双生婚契。

瞳仁骤缩,虞知聆立马要收回手,墨烛忽然握住她的手,强迫她去按指印。

虞知聆剧烈挣扎:“墨烛,墨烛我不要!我不要!”

墨烛沉着脸,死死握着她的手朝婚书上按,动作冷冽:“为什么不要,我就结双生婚契,师尊死了天雷立马就会劈我,我这辈子没有和离没有丧偶,只有双死,我们就结这个永远解不开的婚契。”

“我不要结!墨烛!”

“现在就结,您死了我去殉您!”

“墨烛!滚啊!”

眼看心头血要被按上婚书,虞知聆动了灵力,渡劫境修士爆发,威压直接将婚书摧毁,墨烛偏头吐出口血。

虞知聆从他的身上下来,跌跌撞撞后退。

墨烛擦了擦唇角的血,抬眸看她,他坐在软榻上,她站在几步远外。

“师尊不敢?”墨烛面无表情道:“为什么不敢,双生婚契除了解不开,以及一方死了,另一方也活不了外,与寻常婚契没什么不同,师尊是不想一辈子耗在我身上,还是说……”

“您要去赴死,不敢跟我结双生婚契?”

他这么了解她,知道她的所有喜好,知道她一个皱眉代表什么,又怎会看不出来她有心事?

他这么聪明,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最会拿捏她了。

虞知聆双手攥紧,冷声问他:“你要不要,不要就回去。”

墨烛站起身,衣裳被她扒得凌乱,他也不在乎,他从未在她面前露出这种神情,直到他走到身前,压低眸子看她,虞知聆才发觉,墨烛生得可真高,不带柔情看人的时候,压迫感让人窒息。

“我也说了,结婚契,我们现在就回房,做什么都可以。”

虞知聆抬眸:“为什么要结双生婚契?”

他事先并未告诉虞知聆那是双生婚契,若非她看到了那几个字,怕是真就与他结了。

墨烛还是那个答案:“我要结的婚契只能是双生婚契,没有和离,没有丧偶,只有双死,我死了师尊得殉我,师尊死了,我也毫不犹豫殉您。”

所以要结一个解不开的婚契,要结一个受天道制约的婚契。

“……我不想。”

“为什么不想?”

虞知聆与他对视:“你在逼我。”

“我没有逼您。”墨烛冷声道:“是您在逼我,您知道我在说什么。”

“不结双生婚契,究竟是不想结,还是不敢结?是担心我死了会拖累师尊,还是担心……您会在不久后死去,不能与我结?”

虞知聆忽然背过身,肩膀颤抖,双手捂住脸。

他何等聪明,她只是因为心乱犹豫稍稍疏远了他一些,他便立马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他甚至只是因为她今夜做了这顿饭,送了那些礼物,便猜出了她要去做什么。

她的伪装,她自以为是的演技在他面前从一开始就被看穿。

虞知聆声音颤抖:“墨烛,你回去吧。”

墨烛没动,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两人明明距离不远,心却好像隔了道百里宽的江河。

虞知聆知道他站了许久。

直到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要的礼物,从来都不是一时的欢愉。”

院门被关上,她并未听到隔壁的房门打开,墨烛没有回自己的小院,而是离开去了其它地方。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出听春崖,也不知道他现在心里什么想法,虞知聆知道他难过了。

心下想去哄他,可理智告诉她,不能去。

***邬家坐落在离颖山千里外,地界辽阔。 每一任邬家家主都有自己的府邸,邬照檐走进那处已经几百年没人居住过的宅邸,沿路被人打扫过,灰尘洗去。

邬照檐进来并未多看,直奔后山,来到山顶上那处瀑布,果然瞧见一人躺在亭中,亭内散落了满地酒瓶,饮酒的人衣摆耷拉在地上,有倒塌的酒瓶往外露酒,酒水浸染在白衣上,邬照檐看得直皱眉头。

他走进亭内,居高临下望着长椅上四仰八叉睡觉的人。

岁霁并未睁眼,看似在休息,实际在邬照檐进入宅邸的那一刻,他便知晓有人来了。

“来做什么?”

邬照檐沉声道:“你和虞小五说了什么?”

岁霁睁开了一只眼看他:“你猜啊。”

邬照檐:“燕掌门让我来询问,虞小五不对劲,忽然给他们都送了礼物。”

岁霁懒懒闭目:“不过送个礼物罢了,你们大惊小怪。”

邬照檐寻了个干净地方坐下,眸光阴沉:“是不是大惊小怪,你自己知道,岁霁,我小姑选择为了守城战死,死前也不希望你自困吧,你这么做对得起她吗?”

岁霁哂笑一声,垂下手胡乱捞了一瓶还没喝完的酒,仰头灌下,酒水顺着唇边洒落,他也不在乎,总有一些酒是能灌到嘴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