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你能见鬼是因为开了阴阳眼，不管你怎么晒太阳，都不会影响功效的。”

一句话让苗凝安差点要手撕账簿：“你怎么不早说？！我都黑成这样了，这得多长时间才能白回去啊？！”

那之后，苗凝安隔三差五的见一见鬼，起初她还提心吊胆的，时间一长她对鬼的印象算是彻底颠覆了，不仅对见鬼这件事习以为常，连带着对鬼说话的声音都大了。

用她的话来说：“那些鬼见着她了都跟见了鬼似的，一个个躲得飞快，像是生怕会被抓到一样，一看就是i鬼，一点都不可怕，电影里那些吓死人的鬼都是骗人的。”

就像现在，见那男鬼对她的问话没反应，依旧背对着她低头玩泥巴，苗凝安提高了音量：“喂，说你呢，大晚上的未经允许跑别人家来玩泥巴，你礼貌吗？”

桂花树下的男鬼身子一僵，一帧一帧的回过头来，惊讶道：“你……你能看见我？”

苗凝安还没来得及回答，小簿激动的从她头上飞出来变成小女孩模样，指着男鬼大声道：“是他是他就是他！”

苗凝安：“……我们的英雄小哪吒？”

“什么啊？”小簿满头问号，“我是说赵爷爷赵奶奶生魂上有他的气息！他们的生魂离体一定跟这个鬼有关。”

“什么？！”这一下苗凝安真生气了，三两步冲到树下：“说，你从哪儿来的，为什么要来害人？”

男鬼站起身对上苗凝安的视线，委屈巴巴噘嘴道：“我本来就在这儿，而且，又不是我自己要来的。”

“唉呀妈呀，你怎么长成这个样子的？！”苗凝安被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两步。

先前隔得远，天色又暗，她没留意到男鬼的长相，直到此刻面对面，她才看清这男鬼浑身上下就没一处完整的地方。

从脸到脚全是坑坑洼洼，看起来像是被千军万马碾过一样，还好这鬼魂闻起来没什么异味，不然看他那一身像是在泥浆里趟过的衣服，苗凝安怕是会被熏晕过去。

男鬼哼了一声，对自己被以貌取鬼表示不满，但他心知肚明自己的样子有多磕碜，没法反驳，只好讪讪道：“我原来也不长这样，这不是我死得太惨了嘛。”

苗凝安最听不了别人诉苦，闻言再看看男鬼的模样，心知他说的不假，再开口时语气也缓和了一些：“据我所知这一片以前可是荒地，你怎么会本来就在这儿的？”

“呜呜呜，我死得好惨，想当年我……”男鬼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苗凝安赶紧抬手挡住，“我这儿又不是选秀节目，卖惨也不能晋级。说重点，你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选秀节目是什么节目？卖惨还能晋级？这么多年了，连跟他说话的鬼都没有，他可憋坏了，要是他能重获自由，一定要去这个选秀节目，好好卖一卖惨，他一定能晋级。

男鬼被打断得不情不愿，却只好长话短说：“我叫洪胜高，生前就住在离这儿没多远的赵洪村，死也是死在村子里的。我原以为人死了就会有黑白无常来接，哪知道我等了又等，别说黑白无常了，我连别的鬼都没见到一个。后来，我想反正也没啥机构来管我，我干脆到处去走走玩玩，可无论我怎么走，都始终在我死掉的地方打转，好多年了。直到前几天，我晚上出来活动，却发现我换了一个地方，就在这棵树下。”

他指了指身旁的桂花树：“我当时高兴坏了，换了地方我就能出去玩了，可没想到，我只是换了一个地方被困。以前那个地方好歹重建后挺热闹的，我被困在街边花园，街对面就是住宅区，临街商铺开了好几家饭店，我晚上出来就能闻到对面那家烧烤店的肉香，还能听听那些来吃宵夜的打工人聊点八卦。现在到了这里，这么小的院子，院墙又这么高，别说看热闹了，我连个蚊子都看不到……”

男鬼越说越emo，眼看又要哭出来，苗凝安赶紧打断他：“那我白天过来怎么没见着你？”

“像我这种好鬼，白天是不能见光的，你说白天没见着我，是因为我白天都躲在这树里面，只有晚上才能出来活动活动。”

这话一出，小簿不干了，叉腰怒视男鬼：“装什么好鬼，别以为我没发现你的鬼气已经沾染到了活人身上，你都要害死人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好鬼。”

“害死人……我害死人？”男鬼一愣。

“你这鬼看起来傻不愣登的倒是会装蒜，那我就跟你明说了，就这院子里住的那两位老人，这一连好几天他们一天比一天醒来的晚，眼看生魂就要完全离体了，你敢说不是你干的？”

“院子里的两位老人？”男鬼仔细思索，神色渐渐凝重，随即捂住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说话也磕磕绊绊起来：“不……不是，不是的，我……我是被他们……被他们一家害死的！”

什么情况？苗凝安心中一惊，正要追问，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安安，你一个人在那儿和谁说话呢？”

苗凝安转过头，青瓦白墙下整整齐齐的站着赵家的五个人。

墙角灯带的灯光照在他们脸上，半明半暗，照得他们的脸看起来比身旁的男鬼还要阴森。

脑海中不自觉冒出男鬼刚刚说的那句“我是被他们一家害死的”，苗凝安莫名打了个寒颤。

第 12 章

苗凝安往后院跑时，原本只有赵盼盼一个人跟着，可是许秀竹担心后院灯光暗俩孩子别摔着磕着哪儿了，便拉着老公去看看，赵爷爷赵奶奶更怕孙女儿冻着，索性就一起跟了去。

这不去倒好，一去就都跟赵盼盼一起僵在了屋檐下。

桂花树下的苗凝安专心跟男鬼聊天，墙角站着的几人也没闲着，哆嗦着腿你推我我推你。

许秀竹用手肘撞自家老公：“安安这是怎么了，她跟谁说话呢？你，你过去看看。”

赵天佑：“我近视加夜盲，看不清路，盼盼，安安是你的同学，还是你过去吧。”

赵盼盼：“我……我不也遗传了你的近视加夜盲吗。”

赵奶奶：“老头子，要不你过去？”

赵爷爷打了个哆嗦：“我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还是让天佑去吧。”

最终，赵天佑以四票的绝对优势被众人推选出来。

可他怎么都不敢上前，趁众人不备，突然抬高音量喊了一嗓子：“安安，你一个人在那儿和谁说话呢？”

喊完他赶紧抓住身边两人的手，像是害怕他们会撇下自己跑掉一样。

苗凝安回过头就看见墙角下被灯光映照的五个人鬼里鬼气注视着自己，仔细看五个人都在发抖，别说她对赵家人十分熟悉，就他们这怂样，哪里像是能害人的。

但眼前这事要解决，藏是藏不住了，看来只能当面对质。

苗凝安叹了口气，“外面太冷，我们还是进屋说吧。”

说罢她抓起身边男鬼的胳膊就往屋里带，男鬼刚要说他走不了，下一秒就已经飘了起来。

屋檐下的五个人还愣在那里，苗凝安带着男鬼靠近，瞬间让他们觉得温度又低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