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哥，定远呢，他电话怎么打不通？”

“清让......韩总晕倒了，我现在送他去医院。”

“你们在哪里？”

电话那边还未回复，林清让突然看到停在村口的韩定远的车，车旁站着一个哇哇哭的小女孩，离车不远的地方是蹲着的小秦和躺在地上的韩定远，他急急叫停车，车未彻底停稳就推门往下跳。

“定远！”

韩定远衣服皆是半干的泥，脸色惨白，人事不知，林清让手指抚过他脸颊时觉得格外冰凉，他下意识摸他的手脚处，皆是湿冷，脉搏跳得极快。

“小秦哥，发生了什么事？”

“他说胃病犯了，刚刚突然晕倒......”

“这些泥土怎么回事？”

林清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示意跟他一起下车的护士回车上拿血压计。

“之前摔了一跤......从村口那个斜坡上......滚下来的。”

“有没有撞到什么？”

那个坡林清让有印象，很陡，滚下去的速度和冲力都很大，碰到障碍物很容易受伤。

“胸腹处撞到了一块石头。”

他猛然睁大眼睛，瞳孔收缩的同时下意识扯开韩定远身上的衣服，胸腹处一片青色，甚至有些微鼓胀。

“小杨，拿腹穿针，快点！”

第五十六章 番外八

林清让在腹腔选择穿刺点，注入少量麻醉剂后将针刺入腹壁，抽吸出大量不凝血，他的脸由紧张变得惊惶再到惨白，唇瓣都咬出了血，扶着注射器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先开两条静脉通路补液，血......A型血，我们带了多少？”

他眼神失了焦距，声音颤得仿佛赤*裸站在冰天雪地里被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的感觉，破碎的字音从齿缝里蹦出，那种茫然绝望的神情以荷塘村灰蒙蒙的断壁残垣背景为底色，将在场的几个人一齐拖入悲凉的深渊里。

“400ml......”

“......”

太少了，杯水车薪，以林清让的粗略估计，韩定远的出血量已经达到1500ml，荷塘村据荷塘镇最快尚需30分钟车程，在这30分钟时间里，出血不止，没有足够备血的情况下，韩定远不可能挺过去。

林清让深吸一口气，他回头看了看背后几乎成为废墟的村子，村子背后的群山已成安静的模样，仿佛只是一周前那场惨烈灾难的旁观者，而他与韩定远......在这场与死神赛跑的屿,-汐]独|^家劫难中，终究难逃命数。

“先把备血给他用上，送他上车，陈师傅联系医院，我要足够多的A型血。”

小秦屏着呼吸，手脚冰凉，冷汗冒了一身，他紧盯着林清让，希望能从他的脸上捕捉到哪怕是一丝妙手能回春的希望。

“清让.......很危险吗？”

“有我在。”

“我能做什么？”

“安心开车，将孩子平安带回去。”

“清让？”

“小秦哥，谢谢你，以后要辛苦你了。”

林清让上车前回头深深地看了小秦一眼，惨白怅然的脸上挂着浓浓的悲凉和毅然决然，当时小秦得到林清让的保证，以为有他在，韩定远定能转危为安，可事后，他再回忆起这一幕，才恍然察觉，林清让当时抱着的是与韩定远一同赴死的心态上了救护车，或者，将生的希望让渡给了韩定远。

“林医生，他的血压一直在往下掉，备血也马上就要输完了。”

“皮下注射肾上腺素1mg，加快挤压血包。”

“可是......我们没有血了......”

“有，我身体里的血足够他用。”

林清让掀起眼皮看了杨护士一眼，麻利的将一套输液器进行改装，然后脱下外套，卷起袖管。

“用我的血。”

“不行，林医生，这样太危险了。”

杨护士连连摇头拒绝，直接输血这样存在于书本上的医疗操作，在现实备血充足的医疗环境下，极少有医护人员使用，她甚至不太熟悉其中的操作步Ｙ\Ｕ\\Ｘ|Ｉ骤，只记得这种方法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且对接受输血者产生的副作用和被感染的风险极大。

“我自己来。”

眼看着血包里的血被消耗干净，林清让拎出止血带绕上臂缠了一圈，低头用牙齿咬着另一端打结，此时伸出一双颤巍巍的手。

“林医生......你真的决定了吗？”

他们都清楚，开了这个头便不会再有回头路，是生是死，只能听天由命。

“谢谢......”

林清让看着躺在担架床上无知无觉的韩定远，轻轻笑了笑，若有生的机会，他的选择只会是他，也只能是他，这是爱的本能。

混合着3.8%枸橼酸钠溶液的血被挤入韩定远的体内，救护车的鸣笛声震得林清让有些心慌，他右手覆上胸口，慢慢向后靠着车厢，用眼角的余光看见连接在他们之间的那根管子，坦然和心安压在闷滞的心跳声下。

“林医生，已经输了1000ml，你不能再抽了。”

“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