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柠疑惑道:“怎么了?”
穆琼微微迟疑了下,才说道:“小苏他回国了,来爸妈这儿找你。”
晁柠思维停顿了几秒,才开口问道:“你没跟他说什么吗?”
穆琼叹了口气,“该说的我都说了,但他执意要见你一面。”
“好,我知道了。”
晁柠跟母亲挂完电话,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脑子里迟来地轰地一声,她面色沉重地回到办公室,师弟见她不对劲,关心地询问了下,晁柠说没事,跟大家称临时有点事要先走了。
说完便拎起包,走出办公室。
路上晁柠脑子一片空白,三年不见了,三年的时间足以念完一个硕士了。
二十分钟后,晁柠到了,穆琼在客厅听到车子声响,忙走出别墅,“柠柠。”
晁柠下了车,见母亲一个人出来,她平静地问:“爸爸也在家?”
穆琼点点头。
晁柠抬步走了进去。
刚踏进客厅,隔着几米的距离她瞧见坐在沙发上一个身形清瘦,面貌清俊的男人蹭地站起身来,直直地看向她。
坐在清瘦男人对面的晁具卿回头看了女儿一眼,默默地站起来,一言不发地上楼去了,穆琼抬手抚了抚女儿的背,随后也上楼去了。
晁柠看到玄关处立着个黑色的行李箱,箱子上还放着个背包。
她换下鞋子,然后平静地走去沙发。
至始至终,陈逾苏的目光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晁柠坐了下来,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时候回美国?”
陈逾苏黯下神色,答道:“不走了,我已经接受了母校的聘请,以后就在国内授课和科研。”
晁柠没流露出惊异,只淡淡问:“母校Offer了你什么职称?”
“教授。”
晁柠点点头,“挺好的。”
陈逾苏目光含着浓浓的复杂情绪,良久,他轻声问道:“柠儿,这三年你过得好不好?”
听到他唤她柠儿,晁柠猛地鼻子一酸,原本无波无澜的心绪突然汹涌起来。
她狠狠克制,微微冷笑道:“我就在你面前,好不好,你看不出来?”
陈逾苏沉默。
晁柠注意到他的双手泛白,虎口处有一道瘢痕,红润发亮得有些瘆人,她推测应该是被试剂灼伤的,可他做研究有着变态的谨慎,这道瘢痕怎么来的呢。
他样子没变,胖瘦依旧,眼窝好像凹陷了些。但他本来就眉骨高眼窝深,气质也没变,清俊中透着股苦行僧精神。
“柠儿,对不起。”沉默了半天,他吐出的是句道歉,比金子还真的道歉。
晁柠顿时来气了,“对不起这话三年前你说了无数遍了,不必再重复了。”
陈逾苏心沉到谷底,晁柠类似嘲讽的话三年前他也听了无数遍。但他对她太愧歉,只得一遍遍地道歉。
很多人称他是百年一遇的科研天才,三年时间取到这么大的科研成就,可只有他知道,他极尽全力,只是想花最短的时间回到她身边。
“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晁柠偏过头冷漠道,她实在见不得他这副愧歉到极点的样子。
良久,陈逾苏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说:“我这一生只有两个挚爱,一个是科研,一个是你,如果你还愿意给我机会……”
晁柠打断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放弃我,现在荣誉傍身了想挽回我,你太自以为是了。”
“不是。”陈逾苏面露苦楚地摇摇头。
他是在不确定能给她未来的时候不想耽误她,他舍不得让她漫漫无期地等下去,现在他确定能给她未来了,所以马不停蹄地回来找她。
他否认后却没辩解半句,但是晁柠懂他。他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人,是个单线条的人,当他认为自己给不到承诺的时候,也不管她的苦苦哀求和步步退让,坚决分手,当他能给承诺了,同样不管她是否结婚了,执意要见她。
幼稚且赤诚,他怎么那么天真,以为她还站在他那根道上等他回来吗?不,她已经走去别人的道上了。
晁柠蓦然感到一阵悲哀。
陈逾苏抬起头,看着她缓缓道:“我曾经做过一个很可怕的梦,我梦到某一天科研终于取得了成果,我激动得泪流满面,心想终于可以回来找你了,哭过笑过之后我去洗脸,洗完脸一抬头,我看到镜子里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子,顿时脊背发凉。”
晁柠顿时湿了眼眶。
“为了科研我辜负了你三年,我庆幸的是现在我还有长达几十年的时间可以好好爱你。”
晁柠决然说:“已经晚了。”
陈逾苏摇头道:“不晚。”
晁柠直起腰背,厉声道:“你到底想怎样?你以为你说了这些,我就会抛下我的丈夫抛下我现在安稳的生活,答应你满足你的补偿心理吗?我凭什么让你如愿?”
这番嘲讽并没让他羞愧难当,反倒让他眼里燃起了某种炙烈,“柠儿,我一定要见你就是想要确认你有没有放下我。”
他用坚不可摧的语气下论断,“显然的,你没有。”
晁柠冷笑,“你错了。”
他无视她的否认,坚定不移地说:“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