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1)

地中行 历中行中行 2745 字 7个月前

姚江继续道:“可以先从芜阳镇的业务着手。产业园那边他去投标,小祁作主。其他农产品看他方案,在不超载前提下价格尽量低。”

兄妹俩谈工作,历中行不再说话,在群里回了几句,便有同事关心起他。他不怎么在学校带本科生的专业课,跟梁大的同事称不上熟,应付了几句,请大家多照拂他那两个学生。打完字,端起面前杯子,茶气刚一拂鼻腔,弯起眼睛笑了。

姚江的眼睛转过来看他,也笑,说:“这不就有懂的人来喝?”

世事难料。那天历中行开玩笑要把茶拿回去,他说,留下,总有懂的人来喝。果然如他所言。且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历中行自己。

“我哪算懂。”他看姚江一眼,又收回来,装模作样再啜一口。想不起那回登门,怎么能毫不动摇地观赏对方身段。腰是腰腿是腿,眼是桃花瓣唇是刮骨刀,居然忍得住不动心,真可谓道心坚定,定力满分。

姚淮瞅着他俩打哑谜:“什么什么啊?”

历中行跟她解释:“这茶是我拿来的谢礼。你尝尝。”

姚淮拊掌说:“那给姚总可是浪费了,他只知道喝柠檬水,还不加糖,酸死了。”拿起茶杯呷一口,点头道,“前几天宣传部让我配合做直播,对谈的时候,摆了一个根艺茶桌,上面雕耕牛沐春还是孔子浴沂什么的……还有蟾蜍茶宠,金灿灿的,派头好足,结果茶一点也不好喝说是复古还原唐朝风尚,加盐、姜、胡椒……噫还不如姚江的柠檬水。”

姚江解颐,历中行绝倒。

茶和榴莲一起下肚对肠胃不好,三个人坐了半个多小时才去吃。烤过的果肉甜味更甚,稔软如泥,姚江给他们一人发一个勺子。姚淮舀起来要吹气,一口等半天;历中行手起勺落,切蛋糕似地一剜一块,从前到后挖,吃干净了,笑眯眯一捻碗沿侧翻过来,向他亮碗底。

姚江失笑,想起自己说过的习惯,心头软成水。还是音乐喷泉那种,高高低低,不停振动。

坐一起吃完烤榴莲,历中行要走。姚淮留他,他搬出一堆事儿,头头是道。姚淮看她哥,姚江说,我送你。

送到楼下,送到车边,说,“一会儿我回去改门的密码。”

历中行转过来,向后靠着车,拉他到身前搂住:“不用改,这也是姚淮的家。她来之前肯定跟你发了消息,是我们今天太急了……”声音低下去,姚江心痒难耐,封住他的嘴,软舌扫过牙龈,犁进口腔下颚,钻到嗓眼,勾着他翘起舌尖,再去吸裹。

“嗯……”没两下,历中行就把要说的话抛到九霄云外,全心全意跟他接吻,亲完了,呼哧呼哧看着他想了半天,再把话捡回来还是要说清楚的:“我回去,不是介意姚淮。你们是兄妹,永远都是,我怎么会吃你妹妹的醋呢?你们从前什么样,以后就什么样。不用因为跟我在一起了就疏远她,犹豫都不用。那样她多伤心啊?就这么一个哥哥。”

姚江垂睫听着,深深浅浅按捏他的腰侧肌肉,像个一边谦虚受教,一边思忖待会儿从哪里下嘴的冷血杀手。

历中行由着他摆弄自己那点肌肉,对他无底线地纵容:“我们都是没了父母的人,怎么来的人世间,已经看不到、看不清了;都只有一个亲人,一路陪着走过来,我没见过的你的样子,姚淮都见过。以后有机会,还可以让她讲给我听……我庆幸有她陪着你,看着你,做你最牢靠的伙伴,人生的见证。”

“那今晚留下。嗯?”姚江贴近了,视线在他眼眸和鼻唇间盘桓,诱哄一般。

历中行心旌摇曳,差一点就要着了他的道。

妖后,妖后!冷酷无情的帝王发了话:“不行。就你那一整晚的动静,姚淮住次卧绝对会听到。”

是他把人拉过来抱,结果要脱身万分艰难,姚江箍着他,说:“不做。”

历中行深知他一字千钧,说了就能办到。

于是恳切抬眼:“可我忍不住。”

似一记飞刀迎头掷来,姚江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膛,直欲命丧当场。

风都停了,月也无光,只怀里这一个人,皎皎如玉,珞珞如石。照抚他,磋磨他。

除了铩羽而归,别无他途。

65 故人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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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界圻河序,坐落西河岸,总面积105亩,由十二栋瞰景精装大平层、空中花园和35%的绿地组成,姚江选的户型“云在”370平,一年前交付。回国前,姚淮负责帮他改装了影音室和健身房,留出一间书房、一间客房,一主卧一次卧。

缙坪的家已经随父母的故去砖瓦零落;洛安买的一居室,在心里总不过是工作结束的歇脚之处。因为哥哥在这儿,河梁这间次卧放着她从小到大的行头。姚淮半夜醒来,辗转片刻,挪下床,蹲在柜子和抽屉边,一点点清理自己的私人物品。

钢笔,好多瓶只拆了封的香水,手镯手链,CD和蓝光影碟……

翻出一盒幼稚花哨的发圈:塑料小猫褪色了,只剩半面乖巧笑容;质感廉价的水钻掉了几颗,空出黑乎乎的圆形凹槽;樱桃坠子倒是完好,表面磨损,不复光泽,但仍旧轻盈,两两相击,发出好听的脆响。

她扎辫子之后,姚江就喜欢给她买这些。也不知道他上学时哪里来的钱,或许是帮别人代写作业?

姚淮挑挑拣拣,一边看一边笑。

后来有钱买真钻石的头绳了,反而觉醒实用主义,干脆不扎了。太浪费时间,不如短发简洁。却也少了许多乐趣。

还找出了那条秋香色的软缎长裙她上大学时的最爱。

姚淮脱了睡裙换上,没开灯,走到全身镜前面。

没胖,还成,就是脸孔已不再青春飞扬。夜色温柔,将这仅有的一点缺憾也抹去。

她蹑手蹑脚到外面找了个收纳箱,把收拾好的东西装进去。除了裙子。

第二天上午十点,她就穿这身跟鲁总碰面。

鲁总一脸惊讶,连连称赞,说没想到姚县这么年轻。她熟练地客套几句,在咖啡厅里坐下。

从“静界”北上,即是河梁的老牌CBD;南来,约二十分钟车程,是河梁大学。南京路咖啡馆开在老区校园外,多是来自习的学生,虽为公共空间,但十分清静。

聊完芜阳镇的情况,姚淮又提了一下岐阳乡的粮食和鱼峰乡的水产。然而,这两者鲁总都有顾虑。

“据我所知,岐阳大部分是盐碱地吧?姚县要这个价格,量就必须上去,岐阳的水稻能有这么高的产量吗?”男人笑问。

“看来鲁总做了不少功课,成竹在胸,想稳操胜券拿下洛安啊。”姚淮夸了一句。稳操胜券,其实是讲他想稳赚不赔。

“姚县不发话,我怎么敢说‘稳’哪!”鲁总连连摆手。

“我可不做主。具体的到时您和农业局去谈。那岐阳先放一放,今年九月中收获,眼见为实。”既然对方聪明,她也收了锋芒,“水产运输,普元有经验吗?”

“冷链这块普元已经非常成熟了,如果是成体活鱼,短途用塑料布覆盖车后拖斗,装水,放入充氧器运输,这是汽运;长途大多用塑料袋灌水充氧,水氧1:3,再放进泡沫箱,之后就和别的普通货物一样,可以走海陆空,成活率很高,不过成本也高。”

鲁总简单介绍了一下成本,姚淮微微皱眉,持保留意见。

总体聊得愉快,姚淮看一看时间,收了话头,鲁总适时掐尾,两人握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