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屏山的祭司在王城。”夏闻书轻飘飘地打破了辛轩最后的幻想,缓缓道,“可是你丢了鼎屏城和金库,与其奢望西蜀王大发善心放过你们祭司,不如期待我大渊兵快,能在他被杀之前打下王城呢!”
“祭司关系我屏山传承,”辛轩忍不住问,“九千岁,若你能保证……”
“我不能。”夏闻书有些残忍地看着渐渐绝望的辛轩,道,“你只能赌。”
“辛轩,你交出金库,率全族归顺大皇子,我可以饶你们一命,仅此而已。”
××
在博灌部落重兵压境之下,面对城内宛若死神一般的都督府亲卫队,辛轩别无选择,只能转投了大皇子穆柯。
然后花了近一个时辰,辛轩才终于解除了金库中原本用来同归于尽的机关,将里面的二十三万两黄金全部献给了九千岁。
在城外两万博灌战士尽数入城之后,九千岁立刻下令关闭了城门。
博灌战士很快就隐入了早已空了大半的鼎屏城,护卫队撤回了行馆,屏山战士将城内王城士兵的尸体清理干净后,重新回到了城墙上,开始了日常的巡逻。
于是,第二日午时西蜀王亲率五万王城大军赶到时,扫了一眼在城门外恭迎的辛轩,半点疑心也未起。
说实话,三千精兵围歼一个三百人的侍卫队,西蜀王压根就没想过会出什么意外。
王旗迎风飘起,在黑甲白马的王族亲卫簇拥下,西蜀王毫不犹豫地驱马进了城。
曾经的贤妃、如今的西蜀王后身穿黑金凤纹长裙,骑着通体雪白的西域贡马立于城门前,打量了一眼毫无任何战斗痕迹的外城墙和城墙上状态极好军容整齐的屏山士兵,目光扫过城内空旷的街道和些许隐约可见的血迹,转头看向辛轩,问道,“如何了?活的还是死的?”
“启禀王后,”辛轩低着头,努力让自己不要心虚,恭声道,“活的。”
贤妃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笑意,这才驱马上前,追上了前方的西蜀王。
“王后这下放心了?”西蜀王挑眉大笑,“居然派了三千骑兵,不过一个得势的太监罢了,王后也实在太过小心。”
“那人狡猾得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贤妃莞尔一笑,“不过,在亲眼确认之前,臣妾还是觉得不放心……”
话音未落,她心中突然觉得有些不对,猛地转身看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就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巨大的千斤闸从城门上方骤然落下,瞬间便将城门封了个严严实实。
紧接着,千斤闸后方突然涌出无数士兵,他们拼命推动着两扇巨大的城门,不过几息间,就将城门重新下了栓。
“王上!”城外大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震得连声急吼,几名将军刚要往前冲,就见城墙上方突然出现了无数弓箭手,下一刻,数不清的利箭扑面而来,将大军生生逼退了数百米。
鼎屏城内,贤妃此刻早已回过了神,没想到自己明明已经不断高估那人,事事多留余地后手,居然还是落入了这人的陷阱,一时间气得脸色煞白,怒骂道,“夏闻书你这贱奴,给本宫出来!”
下一刻,她口中发出一声惨叫,右肩已经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利箭瞬间贯穿,嘭地一声摔下了马。
西蜀王一时还不敢相信,直到四周高塔之上出现了无数弓箭手,才猛地看向跟了自己十年的臣子,难以置信地吼道,“辛轩,你竟敢害我!”
辛轩躲到了一堆士兵后,无奈道,“王上,不叛你,我屏山便要全军覆没,臣实在是不得已,只能投了大皇子。”
大皇子!?
西蜀王转头看去,这才发现,一名身穿博灌王族银甲的骑士正沿着长街驱马缓缓而来。青年单手持弓,背挂长枪,五官艳丽身形高大,正是七年前被他下毒后送去大渊为质的长子。
“你怎么就是不死!”西蜀王瞪着穆柯,一时间只恨自己当年为什么顾忌那么多,没亲手杀了这逆子!
“是啊,您这么努力,儿臣还是没死。”穆柯抽出身后长枪,笑道,“来吧,儿臣给您一个机会,带上您的亲卫队,只要能打得过我,今日这鼎屏城,穆柯我亲自送您出城!”
“狂妄!”西蜀王咬牙拔出身后长刀,看了自己身边仅余的二十多名亲卫一眼,突然大吼一声,“杀!”
随着西蜀王一声令下,所有亲卫同时拔刀,向着穆柯直冲了过去!
穆柯大喝一声,毫不畏惧地迎头而上,手中长枪猛地挑起下砸,巨力之下长枪快若闪电,不过一枪,便砸飞了两人,无比凶悍地冲进了纵马而来的亲卫之中。
“好!”四周传来博灌战士们震耳欲聋的兴奋大吼,“我王威武!杀!”
穆柯大笑,手中长枪宛如灵蛇一般泛起一片枪影,转眼就扫飞了好几名亲卫,无人是他一回之敌!
西蜀王眼看着穆柯带着雷霆之势扑面而来,心中终于泛起恐惧,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才举刀挡了一下,双手剧痛长刀顿时脱手而出。
这个逆子怎么会这么强!
“不!”西蜀王终于害怕了,“穆柯,我是你父”
一句话没说完,长枪已穿身而过。
“这一枪,是替我母后要的!”穆柯猛地拔出长枪,又是一枪狠狠刺落,缓缓道,“这一枪,是回报父王这么多年,不慈不仁的杀心!”
“你”西蜀王口中不停喷出鲜血,心中不甘到了极点。
他花了无数心血训练和装备的五万精兵就在城门外,竟然,一点用场都没派上……
贤妃狼狈不堪地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西蜀王和仅有的二十多名最厉害的贴身亲卫全都死在穆柯一人手中,这才终于明白,自己犯了个大错。
她派的三千骑兵,压不住夏闻书。
她小心再小心,没想到最终还是小瞧了这个贱奴。
贤妃抬起眼,看向上方俯视着她的仇人,微微扬起了下巴,淡淡道,“本宫一时失策,中了你的圈套,不过一死罢了,你动手就是!”
夏闻书垂目看着地上的贤妃,突然开口道,“娘娘,还有不到半月,就是四皇子的成年礼了。”
他的唇角露出一抹笑意,轻声描述道,“他长得高大俊美,文武双全,虽被你折磨了这么久,却依旧怀有一颗济世仁心。吾皇即将亲政,他将成为大渊最尊贵的人,坐在六皇子梦寐以求的位置上,享受无边尊崇。”
贤妃咬牙瞪着夏闻书,双唇却控制不住颤抖起来,眼中透出了刻骨的恨意!
“都怪你!”贤妃指尖死死抓进了沙土之中,突然尖叫道,“夏闻书,你为什么还不死!如果不是你,那个贱种早就死了,凭什么轮到他!所有的一切原本都是我的,都该是我的!”
“你以为你还能得意多久?”贤妃突然笑了一声,一字一顿地咬牙道,“夏闻书,我杀不了你,难道还杀不了你身边的人……”
说着,贤妃猛地发狠拔出自己肩上的利箭,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的心脏狠狠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