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洲市没有机场, 所以齐丰儒是坐了整整两天一夜的火车赶过来的。
他和他的老朋友傅清明一样, 都是重度晕车人士, 按往常来说,他晕车的程度还要好一点,要是换傅清明来, 只怕是已经晕死在路上了。
“齐前辈!齐前辈您居然真的亲自过来了!”专程赶来接人的东洲市市医院院长高峰走上前, 正想要握住齐丰儒的手,就看到了老人家并不算好的神色。
“齐前辈,您这是……”他有些犹豫地地开口。
齐丰儒这是怎么了?他心下疑惑, 眼皮也随之不安地跳了跳。
要知道, 齐丰儒可是首都医院的泰山级医生!和鼎鼎大名的外科医生傅清明是同一辈的人!要是因为他的请求帮助而有个什么好歹, 那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没事的……”齐丰儒接过助手递过来的薄荷,放在屋里嚼了嚼,这才感觉好了些。
“我只不过有些晕车,坐一会儿就没事了。”他说:“高院长,你还是先安排我去见那个孩子吧。”
“哎!好!”高峰匆匆忙忙地把齐丰儒安排在一个休息室舒缓,自己则是去跟那个孩子的家属沟通。
他们一听说首都来了位大医生救他们的儿子,激动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个孩子的父亲名叫邹民,是东洲市的一位做外贸的生意人。
这年头外贸生意不好做,但他也积累下来了一些钱和人脉,正考虑着转行。
可是儿子的病差不多已经把他的家底给掏空了,他现在也不敢想别的了,就希望儿子的病能快点好!
经过市医院院长高峰的周转,不一会儿,回过神来的齐丰儒被他带到了一个特殊的病房。
齐丰儒在这里见到了那个孩子。
医院的墙壁上白下绿,铁质的病床不大,可这个孩子躺在上面,却凭空产生了一种这张病床很大的错觉。
孩子很瘦,可脸上却肉乎乎的。
见多识广的齐丰儒一看就发觉了不对劲,“为什么在信里没有说,这个孩子还有面部肿胀的问题?”
他疾走上前,掀开被子,露出了孩子的一节小腿。
入眼如他所料,孩子的腿部也是肿胀到发量,齐丰儒轻轻摁了摁,腿上的两个指头坑半天都没回弹起来。
“不对,这一看就知道肯定是肾脏出了问题,你们之前都查错地方了。”齐丰儒推了推眼镜,花白的头发被风吹的微微浮动。
……
经过一番检查,果真如同齐丰儒所说的那般,孩子并不是肺部出了问题,而是肾脏。
主要是他先前并没有出现面部肿胀的情况,仅仅是呕吐加咳嗽,外加胸闷气短的症状。
而且对于儿童来说,肾脏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因此他们也就没有往那方面想。
这孩子之前是急性肾功能衰竭,引起这个病的原因暂时还不清楚,但是这是可以治疗的。
可是拖了将近半年,急性肾功能衰竭已经拖成慢性的了,加上现在这孩子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恐怕唯一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法,就是换肾。
“换肾……”齐丰儒刚说完这种方法,高峰便喃喃自语,神情愈发的严肃。
换肾手术并不比其他的手术,国内的第一起换肾手术还是72年,迄今为止也没多少例。
先不说东洲市只是一个小市,医疗条件并没有达到能做大手术的水平,就单说这医生……也没几个有这种技术的呀!
于是他有些凝重地对齐丰儒答道:“前辈,您有所不知,我们医院的医生大多都只是在书上看到过这种手术,真要操作起来恐怕……”
“我年纪大了,这种手术耗时太长,所以……”齐丰儒取下眼镜,用衣服下摆随意擦了擦,随后又重新带上。
“不过也没关系。”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他从外套内袋里取出一张照片,这张照片一看就是从哪张报纸上裁下来的,但却并不影响照片上两个人的出众容貌。
齐丰儒指着照片上的男人,那个男人转过头,专心致志地盯着他身旁一脸高傲的女人,只给镜头留下来了一个优越的侧脸。
“你们市里是不是有个姓傅的医生?”他对高峰问。
高峰眯了眯眼睛,定定地看着那张照片好半晌,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前辈,您的意思是……让这个医生来?”
“是。”齐丰儒点点头。
“可是他看起来很年轻……”高峰解释道:“而且他不是我们市里的医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是栖山县的……”
的一个村里的医生。
只因为这个年轻人登上过报纸,高峰记得,当初他还拿着这张报纸跟同事感慨过,这年轻人真能吃苦,甘愿在柳岗村当一名一个月只能领五块钱的小村医。
可是现在,齐前辈居然要让这个后生来做手术……
高峰只能说,这个姓傅的年轻人是个好医生,但也是个很年轻的医生。
“年轻?那又怎样?”齐丰儒把那张照片放在桌子上,食指在照片旁轻轻敲了敲。
“这小子,他可厉害着呢!”
乔雪骨:“傅修聿,你说,从首都请来的那位医生,会不会爷爷呀?”
乔雪骨的问题并非空穴来风,事实上,就连傅修聿最初听到“从首都请来了一位老医生”这句话时,也下意识地往这方面想。
但是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念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