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开材料的。”徐秀珍挽起袖子,全然没有刚才被乔雪骨看到时的难堪,因为她知道,这不是她的错,她不应该为此感到羞耻。
“他暴力对待我,我要开具材料,去东洲市法院提起离婚诉讼。”
……
傅修聿和乔雪骨一同往回走,出来的时候,乔雪骨抬头看了一眼天上。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可是仔细看,夕阳西下的场景,分明与日出之前的一模一样。
面对同一片天空,有的人看到的是一天的尽头,有的人看到的黎明的破晓。
“等我回去,要给徐大娘包一个大红包。”乔雪骨悠悠然伸了个懒腰。
傅修聿跟在她身后,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则自然垂在腿侧,“为什么?”他问。
“当然是为了恭喜她啊!”乔雪骨转头,笑容明媚,傅修聿很少看到乔雪骨笑的这般灿烂,一时间也被她感染,眼中多出了几分笑意。
“以前别人来找徐大娘的时候,问的都是‘何辉的媳妇儿在不在’,可是从今天起,她就不再是谁谁谁的什么人了,她只是她自己。”
她就只是她自己。
乔雪骨已经往前走,傅修聿却还在反复咀嚼着这句话。
他明白了,为什么乔雪骨之前不喜欢别人称呼她为“傅医生的媳妇”、“老板娘”之类的名头。
因为她的事业是自己奋斗出来的,而与她嫁给了谁无关,她也有自己的名字,不需要在此之前加上任何前缀
终归到底还是一句话她就只是她自己,而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
仅此而已。
乔雪骨的店铺近来生意一直很好,县城里大部分人都知道,人民公园对面开了个服装店,老板是个年轻又漂亮的女娃娃!
这一边,傅修聿在县医院的工作也已经稳定下来了。
单位许久未注入新鲜血液,乍一看到傅修聿这个年轻面孔,那些老前辈们都惊了!是争着抢着要给小傅介绍对象。
就连几个一直走路都不利索的老人家,来看病时也不忘问一嘴:“小傅医生,你要老婆不要?”
傅修聿说了自己已婚他们还不相信,无奈之下,他只好结婚证揣兜里随身携带。
当有人表示不信的时候,他就淡然地掏出来,装作不经意地告诉别人,他不仅真的有老婆,还娶了个长得跟仙女一样漂亮的老婆。
那些人看了照片,也就不再热衷于给小傅介绍对象了,毕竟比小傅媳妇儿还漂亮的人,放眼整个县城估计都找不出来!
但是渐渐的,小傅有个漂亮媳妇儿事就传遍了全医院!
那些慕名而来找傅医生看病的小姑娘,回去时也换上了一副愁容。
对于这些事情,乔雪骨也略有耳闻,毕竟来她服装店买衣服的人都知道,傅修聿是这家店的老板娘,那一听说有人给老板娘介绍对象的消息,还能不赶忙跑来告诉老板?
某一天,一名客人悄咪咪地跑过来对乔雪骨投诉:“你们家傅医生也太不近人情了!今天一小姑娘给他送信,他当场就拒绝了!听说那小姑娘是一路哭着回去的!”
“哦?不近人情?”乔雪骨看了一眼店门口、那个每次下班绕路都要走过来的男人,悠悠道:“明明很粘人才对。”
客人:“……”
你就当我放了个屁吧!
傅修聿手里抱着小二狗,他们是一起来接乔雪骨回家的,例行惯例,俩人每周都会带上二狗回一趟柳岗村。
原因无他,只是有点儿想念他们在柳岗村的家。
即使没说,可乔雪骨和傅修聿都不止一次地在心底暗暗想过,如果哪天一定要离开柳岗村,那么他们最舍不得的一定就是属于他们的小别院。
所以即使搬到了县城,他们也会在周六周日抽空回去住上一天两天。
太阳还没落山,傅修聿和乔雪骨并肩走在县城的街上。
在他们经过的一条条街道里,不知何时已经渐渐地起了几座小洋楼,一辆辆直杠自行车响着铃交错而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鸡蛋糕的香甜。
一切的一切,都越来越趋近于乔雪骨曾在怀旧杂志上看到的八十年代。
只不过杂志上的照片总带着一层淡淡的灰青色,而现如今她的眼中,这一切却是鲜活的。
思及此,她又把目光投向了傅修聿,这个正把她的手握着放进西服口袋里的男人。
乔雪骨记得,在现代时,网上曾经有个“晒出你父母年轻时”的征集帖。
在那个帖子里,有不少人晒出来的照片中都有一位剑眉星目、眉眼深邃的父亲,又或者是一位温柔婉约、穿着时尚的母亲。
她想,如果她和傅修聿现在也去拍一张,那么后会不会也被他们的子女放到网上去呢?
“傅修聿。”她下定决心地开口叫住他,“我们去拍照吧!带上二狗一起!”
“拍照吗?好。”傅修聿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对于乔雪骨的提议,他一向都不会拒绝。
二狗也很高兴,在前往照相馆的路上,他都在握着拳头挥动小手,手舞足蹈。
照相馆的人不多,他们到了之后直接就可以照了。
进去的时候,三人与一对小夫妻擦肩而过,老板笑盈盈地对乔雪骨和傅修聿说:“他们是来拍婚纱照的。”
“婚纱照?”乔雪骨扫视了一眼这家不大的照相馆,果然在角落里看到了一排悬挂着的婚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