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看不上这女的,但也许万一什么?时候能用?上呢。
一转头,两人脸上的表情各自淡化, 转归于平静。
各怀鬼胎在此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各家有各家的热闹, 孙婆子闻了一晚上的肉香,再看桌上的野菜糊糊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听着隔壁的热闹,终于忍不住叫骂道:“这死丫头片子会不会做人,做了好吃的了也不说给邻居送一碗,真是自私!”
大儿媳陈桂芬看着正吃着全家唯一一个鸡蛋的儿子铁蛋,同仇敌忾地应和道:“就是, 常说远亲不是近邻呢,这小姑娘也太不懂事?了!”
要是端来?一碗,她家铁蛋不就能得个大半碗?
她家铁蛋多可怜,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该要吃些?好东西补补!那姑娘真不善良!
转头看见眼巴巴盯着哥哥手?中的蛋流口水的小女儿妞妞,没好气?地冲着她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看你那馋嘴的样,没出?息的东西。”
叶香没反应过来?,还伸筷子给自己夹了个野菜。
这一下招了孙婆子的眼,她阴阳怪气?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拍:“都是知青,别人能大鱼大肉往家弄,我家这个干活活儿不行,抢菜吃饭当时厉害。”
叶香一顿,捏住筷子有些?委屈地低下头。
孙婆子不依不饶:“说你两句就做出?一副倒霉样子,给谁看!你已经嫁到进来?了,就少?搞以前那些?矫情毛病,吃饭要洗手?摘菜要洗手?进屋还要洗手?,怎么?的你那爪子薅过粪哪,哪儿来?的那多水给你糟蹋?”
她越骂越顺溜,从叶香煮菜糟蹋油到她每次洗衣服肥皂都瘦一圈,连着在宋软哪儿受到的气?一齐喷发,骂完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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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神清气?爽。
城里人,知识分子又怎么?样,还不是得挨她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乡下婆子骂吗!
回到房间,赵为民?伸手?拍了拍叶香的肩膀:“委屈你了,毕竟那是我妈,我也不好说什么?。过两天我带你去公社逛逛。”
她男人还是想着她的。
叶香一下子就觉得刚才受的委屈都不算什么?了,乳燕投怀搬扑到赵为民?怀里:“没事?,我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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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房饭后没啥别的事?,就是地里的活儿是愈发地忙起来?,东北这地冷,东风大队更是典型,麦子种的是一年一茬晚熟麦,正好这几天到了收获的时节,一望无垠的麦田平时看着是风吹麦浪田园诗意,现在就是无边农活儿铺天劳累,看着就叫人要死不活。
更别说这几天日头毒辣,秋老?虎狠得恨不得叫人把所有衣服都解开散热,可长长的麦芒却又扎得人又痒又疼,只能被迫穿长衣长裤,有时候脸上还得裹一层
除此之外,地里的玉米得收,黄豆得割,东北的土地肥,野草几天就长起来?了,那些?还没收的地农作物正是要长成的时候,能临门一脚叫它们?祸祸了?也得安排人拔。
宋软一天活儿干下来?,觉得自己浑身累瘫可以改名叫宋泥,精神被锤炼得可以命名为宋钢。
这天她依旧被安排和徐大牙和干巴瘦大娘一起拔草,相较于她累的蔫头耷脑的样子,两人虽然看上去好一点,但嘴东家长西家短的劲儿都少?了不少?也可能是因为最近没发生什么?大事?。
正想着,就看到孙婆子揪着一只鹅脖子连拖带拽的走到田梗上,那鹅拼命扇着翅膀踢踏腿挣扎,平日的村头一霸在孙婆子这个村中顶流手?里显得弱小无助又可怜。
孙婆子气?势汹汹地大声叫骂道:“这是哪个的鹅,叨了我家的菜还想跑,占便宜占到你奶奶|头上来了!要不是老娘回去上厕所撞上了,我那菜园子都是要被霍霍完!”
正有气无力薅草的徐大牙两人嗖一下就抬起了头,眼睛都在发光。
宋软挤挤挨挨地凑了过去。
徐大牙眯着眼端详:“我瞅着那鹅像是白寡妇家的,那鹅眼睛后头有道黑毛,上次啄过我家大丫。”
干巴瘦大娘闻言一乐:“那正好,都不是好东西。”
她儿子钻过白寡妇的屋,被哄着偷了家里十个鸡蛋送过去。
十个鸡蛋啊!再添点都可以换半斤肉了,白寡妇下面是镶了金了?她是黄鼠狼吗这么?吃!
偏这事?扯到作风问?题不能和外面人说,又还得瞒着儿媳妇,她连骂人都得收着骂,真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宋软这段时间天天跟着情报小分队混,又还是孙婆子的邻居,对一些?基础信息还是有所了解的。
说起这孙婆子,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听说原本?肚子争气?一连生了三个男孩谁见谁羡慕,可后来?男人走了,三个男孩儿就成了沉重的负担,她一个人拉扯长大,可吃了不少?苦头。也正因此,养成了刻薄爱占便宜的性子,村里人看她可怜也不计较,把她的性子惯得越发嚣张。
好不容易将三孩子拉扯得到了成家的年龄,结果?大儿子念着她娘好久没吃肉上山打?猎,不小心摔死了,那段时间孙婆子因为伤心收敛不少?。
但没多久她二儿子被选上当兵入了伍,她更是从变本?加厉此嚣张起来?,整天一副天老?大她老?二的姿态,走路都恨不得横着走。
“谁的鹅?没人认是吧?那我剁了它今天我晚上加餐,正好我家老?三这几天干活累了要油水!”孙婆子跳着脚大骂。
干巴瘦大娘嗤笑一声:“可拉倒吧,谁不知道她三个儿子里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赵为民??”
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老?大为了给娘多弄两块肉摔死了,老?二当了兵眼见着有出?息,就老?三一天天屁事?不干吃自家的饭帮别家干活儿,换她也烦。
正说着,白寡妇柔柔弱弱地从另一块地里走了出?来?:“孙婶子,这是我家的鹅,真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对不起,你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孙婆子气?势汹汹地把鹅一丢,“这不是祸祸人吗?”
白寡妇蹙起眉,语调仍温言细语的:“畜生不懂事?,你和它计较什么?。”
“畜生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嗷!”孙婆子一声惨叫。
原来?是那鹅惯来?在村中称霸,猛地遭此拎脖之耻,要是认了怂了隔壁小花怎么?看它?刚被丢开就扇着翅膀冲孙婆子扑去,脖子一伸对着她屁股就是狠狠一口。
这一口咬得重,孙婆子毛都要竖起来?了。
她忍着疼,反手?就是一个大鼻窦,抽得那鹅晕头转向,然后一把扯开丢到一边。
孙婆子看了一眼正在嗑瓜子的宋软,灵光乍现,啪叽一下就倒在地上:“了不得了,你这鹅咬人,疼死我了,赔钱!至少?五个鸡蛋!”
她往地上一滚,嗷嗷嚎:“我的屁股!我的肉!了不得了白寡妇指使鹅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