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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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老王头顶着大?队长的死亡凝视,讪讪地闭上了?嘴。

大?队长拂袖而去。

现在?正?是吃饭的点,食堂里打饭的窗口都还开?着。

大?队长厚着脸皮找食堂的人借了?两个只饭盒和一个大?搪瓷缸子为此?还抵押了?他的宝贝烟斗然后一狠心,打了?三?分稠糊糊的白米粥,一个肉丝炒的荤菜,一个纯肉的大?荤菜,两个蔬菜,想到赵为军的军官身份,又买了?三?只煮鸡蛋。

在?他们家,已?经是过年?都难吃上的好饭好菜了?,毕竟他们家人口多,除了?他其?他人都是在?地里刨食的,收入少,连鸡蛋都得算着吃呢。

但是在?东风大?队,更多的人家甚至一年?到头都吃不上煮鸡蛋!

鸡蛋多珍贵的东西啊,是洋火,是米粮,是针头线脑,是酱醋油盐都指着那点攒下?来的鸡蛋换呢!

鸡屁股银行不是白叫的。

窗口的算了?一下?手?中的菜,报价:“九毛一。”

因为是医院内部的食堂,其?实这个价已?经算便宜了?

但大?队长的呼吸都顿了?一下?这买一斤的红糖或者一斤猪肉,都可?以剩下?了?一两毛!

窗口的人又问:“有证明没有?还是用粮票抵?”

大?队长泠泠地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把证明递上去,一叠声地应:“有证明,有证明的。”

窗口的人结果看?了?一眼,在?上面印了?一个小?小?的戳,然后又还了?回来。

大?队长连忙接过,收到自己的怀里,然后开?始翻其?他的兜。

他摸摸索索地从怀里摸出一叠零零碎碎的毛票,交完了?医药费和住院费,剩下?的都是一分一分这样的碎零头,数出了?一大?半,将仅剩的几张留下?来,心里滴着血,脸上努力笑道:“辛苦同志了?。”

窗口里的人面色微微好了?一点,接过钱数了?一遍,点点头。

大?队长端着饭盒,又往住院楼走去。

病房里,孙婆子带着两只头上已?经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丹顶鹤坐在?床上,刘小?娟躺在?原来王雪躺着的那张床上,眼睛半睁不睁的,孙婆子也难得地有些发蔫,整个病房里的气氛像是一团凝固了?的米糊糊。

大?队长赔着笑,走了?进去:“孙婆子,为军,为军媳妇,我给你们送饭来了?。”

刘小?娟躺在?床上,动都不动。

孙婆子就像终于找到了?个撒气口,猛地跳了?起来:“王德才!你看?看?你的好侄女!你看?看?把我儿子儿媳打成了?什么样子!你看?看?,你看?看?!!!”

她指着自己儿子和儿媳头上的纱布,咆哮道:“你看?我儿子!被你侄女打得像个秃了?顶的兔子!我儿子今天?才回来!第一天?!!!”

大?队长第一次被别人指着鼻子骂,但到底是气亏,连连点头赔罪:“我侄女……她也是刚来不久,我也不知道她是这个性子,应该是被我哥嫂惯坏了?,我以后一定好好管她!等她好了?,我把她来过来给你们道歉!”

孙婆子一蹦三?尺高,激动地唾沫横飞:“她好了??!我看?她活蹦乱跳好的很,你看?这两瓶子把我们打的,金刚都没她能蹦跶,她还要怎么好?直接送我们见阎王?”

来来回回在?门口徘徊的护士又把头伸进来,瞪着眼气势磅礴地吼道:“都说了?安静安静!我在?楼下?都能听见你们的声音,别的病人还要休息,你们再这样就给我出院!别住了?!我看?你们健康得很!!”

孙婆子一下?子就跟那被掐了?脖子的鸡一样,一下?子止住了?声音。

她倒不是被这个护士的气势所吓到,她孙婆子就不是那么怂的人但是说不让住院她讪讪地止住了?话头。

她现在?就靠着这个二儿子了?,以前在?部队有面子,现在?转业回来虽然乍一听不如以往在?部队里风光,但是离她更近了?,更能帮她养老!

想到这里,孙婆子还有一点隐秘的欢喜。

以往在?部队里出息是出息,但她要是真有点什么事,天?远地远的也靠不上,她身边只有一个老三?,老三?又不个多靠谱的,她其?实还是有些虚。

但是现在?,有出息二儿子转到他们这,还能算个地头蛇,孙婆子都不敢想她以后能过多舒服!

所以孙婆子现在?很关心她的未来靠山的身体可?别她没靠多久,这山就倒了?!那句话怎么念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大?队长趁此?机会,把手?上的饭盒一个个打开?,摆在?了?病床边的小?桌子上。

肉香和米香在?病房中腾升散开?,孙婆子原本打算压低了?声音的斥骂停在?了?喉咙里。

连床上一直一言不发的赵为军都不自觉动了?动眼大?肉,带荤菜,纯细粮,是一顿很有诚意的赔礼饭了?要知道现在?就算是坐月子的妇女,整个月子间都不一定能吃上半斤红糖。

收拾完孙婆子这边,大?队长把借来的饭盒洗干净了?还回去,又来到王雪的病房。

王雪正?歪在?病床上翘着二郎腿等弟弟来买饭,见大?队长进来,放下?了?腿微微坐平了?些:“叔叔。”

你别叫我叔叔,你是我叔叔!

但最终,大?队长只是板着着一张脸,严肃地对着躺在?病床上的王雪讲道理:“小?雪,你这个性子是不行的,你得改。”

王雪不服气地瞪大?了?双眼,嘴巴张开?想说什么,大?队长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头:“没有你这样的,孩子,再怎么样为军两口子就是你今天?砸的那两人原本是要来救你的,哪怕后面出了?点差错,那也最多算个平。”

“你找我来和他们说理,你骂他们,哪怕打两下?但是哪里有抄起玻璃瓶给直接人家开?瓢的?那是脑袋啊!万一你手?重了?,或者怎么的真的闹出人命了?怎么办?你知不知为军还是个军官!他要是出事了?,部队难道不会管吗!倒时候你怎么办?我怎么办?”

王雪嘟嘟囊囊:“就是会影响你当大?队长呗,也是,我爸爸现在?也不是军人也不是官,我就只能挨欺负呗。”

大?队长险些没一口气噎死过去。

他平复了?又平复,终于还是忍不住怒声道:“你哪里受欺负了??!”

见王雪脸上一点认错的迹象都没有,甚至理直气壮怒目圆睁地想要辩驳,大?队长头上青筋一抽,头疼地叫停。

“算了?算了?,你在?城里你爸妈娇惯你,所以才把你养成了?这副娇小?姐性子,也不能全怪你。”

“但是,你现在?是在?我们这,绝对不能这样了?!我们家只是贫农,养不起坏脾气的娇小?姐!就是不养,也没人能说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