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哥?”
宴无微眨眨眼,摘下耳机,余光瞄过少年空空的手指,随后又对上少年惨白的脸色,他睫毛微微一动,摆出一个茫然的表情来:“怎么了?”
然而就是这么一句话一直没怎么搭理他的少年眼泪哗啦滚落了下来,他仿佛被什么东西剥去了坚硬顽固的外壳,无助的露出了柔软的内里来。
“……戒指……”他仿佛已经不知道找谁求助了,于是对着宴无微说:“戒指不见了……”
嗓音都在发抖。
夏知知道他不应该找宴无微说这种话,但他控制不住自己想高颂寒之前轻描淡写说的什么乳环,什么纹身,什么电击……
夏知只觉得满头大汗,手指不自觉的发起抖来,几乎要喘不过气了。他太害怕了,恐惧深深的攥住了他,他必须得抓着点什么,不然他就要死了,他要溺死在恐惧里,他要活不下去了。
戒指丢了……高颂寒一定会玩死他的。
自从被高颂寒当成玩具,无情亵弄之后,夏知已经对高颂寒的下限没有任何指望了。
宴无微顿了一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因为天生的微笑唇和狗狗眼,即使他不刻意将善良摆在脸上,也显得极其的天真好亲近。
于是他就用着这张天生与人亲近的脸,毫无情绪的说:“不见就不见了,一个夏哥不喜欢的人送的戒指而已,又不重要。”
“不是!!!”
少年激烈的打断了他,眼泪几乎掉下来,“不是的!”
宴无微歪歪脑袋,是个天真的懵懂表情,重复着夏知的话:“不是的?”
夏知没有办法和宴无微解释他所真正恐惧的一切,太羞耻了,他不可能对宴无微说出口,他只能麻木又痛苦的强调着:“是很重要的戒指……不能丢的……”
他会死的。
宴无微用那天生微笑的脸看着夏知一会,随后缓慢的摆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这样啊,那好好的,怎么会丢呢。”
只是宴无微知道,自己这个惊讶表情其实摆的有些疏懒,有些敷衍。
宴无微觉得自己的感觉很奇妙。
总之,似乎不太舒服,有点牙痒痒,但他又觉不出愤怒,是个很微妙的滋味。
很神奇。
他又有些愉悦的想,夏哥真是个宝贝呢他总能从夏哥身上体验到不同的身体反应,真有意思。
夏知六神无主的说:“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
他泪水汹涌下来,只不停的强调,“我,我不可以丢掉戒指,我一定要找回来……”
他求助似的望着宴无微:“帮帮我……”
宴无微若有所思说:“如果找不回来,会怎样呢。”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观察着夏知,他发现夏知有点不太“正常”。
宴无微若有所思的想,看起来有些像疗养院里一些同伴控制不住自己,开始发病的样子。
他随即想到了,夏知是众所周知的“精神病人”。
看来,也并非完全捏造呢。
真可怜。
夏知心惊胆战:“找不回来,他会生气。”
“啊,夏哥是担心这个呀不用在乎他生不生气呀。”
宴无微眼睛微微亮的说,“戒指丢了就丢了,我可以带夏哥悄悄离开这里的,我们不用害怕他生气的呀。”
宴无微说话总爱用那种很轻快很悦耳的调调,好像在他眼里,世界是一个小小的游乐园,而他只是游玩的孩子,一切都那样简单明快。
夏知怔怔的看着宴无微。
宴无微躬身凑近他,琥珀色的眼睛亮亮的,仿佛两颗有魔力的宝石,里面有着勾人的旋涡,他几乎用诱哄的语气说:“夏哥不喜欢他对不对?我可以看出来的,洛杉矶是很自由的城市,可是夏哥一直都不太开心呢。”
“为什么要和让你不开心的人在一起啊夏哥。”
宴无微一直轻快的嗓音沉下来一些,竟带着一种催眠似的迷惑效力,他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真诚说:“夏哥,和我在一起好吗。”
“我可以努力带你离开这里的。”
他甚至有些柔软的,剖开心扉似的表白着:“我喜欢夏哥,我不会像那个男人一样夏哥明明不喜欢,还要强迫夏哥和他在一起……夏哥是被强迫的对不对?我能猜到的,如果夏哥喜欢他的话,就不会答应和我一起看电影了吧。”
“我不会强迫夏哥的。”宴无微用一种轻柔的,近乎梦幻的语调,温柔的描述着,“只要夏哥允许我跟着你就好了,我可以当夏哥的狗……一直跟着夏哥的狗,夏哥开心了,就摸摸我,不开心了,踹掉也没关系,我会永远听夏哥的话。”
夏知茫茫然看着宴无微。
眼前的青年金发灿烂,琥珀色眼瞳像两颗发亮的宝石,那样漂亮迷人,带着一种奇异的魅力,行事作风带着孩子般的轻浮,却也因此显出一种发自真心般的诚挚来。
但夏知的脑子现在一大半都是戒指丢了,他完了,剩下一小半是一定要把戒指找回来,最后剩下一点点,才是宴无微说的这些话,所以也无力去甩开对方的手。
他的情感近乎麻木了,对于对方的真挚表白一点感觉都没有,只剩一点点的理智悲哀的想,要是早些遇到宴无微就好了,那时候他有着逃跑的勇气和坚定的决心,有宴无微的帮忙,说不定可以更顺利一些。
可是现在,那坚定的决心,被高颂寒手里捏着的透骨香药,被中国虎视眈眈的两只狼,还有即将来洛杉矶的父母,以及无处可去的茫然,林林总总的,一点一点的消磨殆尽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于是夏知听见自己喃喃说:“不了……”
不可以犯错,不然就见不到爸爸妈妈了他好久没见爸爸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