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罩房那头就是卖身来陆家的，基本都有了孩子的一些人家。

芬儿他们家就在后罩房那头住着，平时来温如玉这边也方便些。

一家子人，就分到这么一套房，他们家两个姑娘，加上父母两个也够住。

那边赵大憨也被人带回了屋里。

芬儿家人们见到温如玉来了，纷纷上前来给温如玉磕头。

温如玉看着他们磕头，更烦了几分：“好了好了，不必了。”

见温如玉这么说，他们也不敢忤逆，只得站到一旁去，等待温如玉问话。

温如玉进了屋，已经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芬儿母亲其实已经清理过一遍，只是那些褥子没办法立马洗掉，只是换了下来，把芬儿爹睡的褥子分出来一床，给芬儿垫了罢了。

他们家没那么多被褥，可以没了两床又拿出两床来。

温如玉站在外头，问道：“人在里头睡着还是醒着？”

芬儿娘忙回道：“大夫刚来看过，这会儿还醒着呢。”

第61章 胎儿

温如玉又问道：“大夫怎么说？开了什么药没有？”

芬儿娘回道：“只说气血损伤太大, 大夫开了药，才刚去抓来煮了，还没煮好呢。她还在流血, 大夫说要流一段时间的, 那胎落下来了，现在流得是污血。清不干净也要命。这会儿就靠着人参吊着, 说是要等两天后再说, 两天后好些了，就救得回来。若晕死过去了, 就......”

这毕竟是自家的女儿, 她的大女儿。芬儿娘说到这里, 已经哽咽了起来。

在场的女人, 哪怕是温如玉这个没有生过孩子的, 见到这个情景都不大忍心。

温如玉叹出一口气：“我去瞧瞧她，你们男的就先留在外头。”

女儿家的闺房, 男人还是不好进去的。

这边温如玉带着儿媳进了屋，只见芬儿惨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

她年纪小，今年才十五、六岁，放到现代也才是上高中的年纪, 看起来怪叫人心疼的。

见到温如玉来了, 芬儿便挣扎着起身, 想要给温如玉行礼。

温如玉也红了眼眶：“别动了, 不必多礼，你且好好躺着。”

芬儿一听温如玉这么温柔地跟自己说话, 那眼泪一下就止不住了。

“老太太！”她气虚地叫着温如玉。

这会儿她是真的后悔了, 后悔当初不早些重视自己的身体，后悔没有同老太太坦白自己同三爷的关系, 后悔没有在发现自己怀孕后第一时间告诉老太太，而是选择了告诉三爷。

是啊，倘若这世间真的有人还能给她做主的话。

那么除了眼前的温氏外，还能有谁呢？

只是她一时糊涂，叫自己吃了不少苦头不说，还差点将命都给搭上了。

芬儿已经逐渐意识到自己所托非人，可是她心底又想要为陆柯辩解。

因为这是她自己喜欢的人，这是大家公认的聪明人，这是她可以攀爬阶级的存在，她几乎将他当做神明。

而神明，又怎么能陨落呢？

温如玉坐到芬儿跟前，碰了碰她冰凉的指尖：“好孩子，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芬儿闻言，越发哭得汹涌。

温如玉又拿了自己的帕子给她擦：“快别哭了，这会儿身子不好，不兴哭的。”

芬儿自然知道温如玉说的话有道理，擦着眼泪，渐渐稳定着自己的情绪。

实在她也想不到，成日高高在上的主子，竟然会有一日愿意屈尊到她家这么个小地方来，闻着屋里难闻的血腥味，就在床前慰问她。

芬儿心想，自己究竟何德何能？

想是她要死了，所以才在死前担得老太太这样一份厚爱。

温如玉拍着姑娘的手，说道：“你放心，我会叫老三给你个交代的。”

“老太太，我......”芬儿听见老太太这样说，面上不由得出现了担忧的神色。

她怕老太太罚得重了，坏了陆柯的美好前程，到时候三爷不敢恨老太太，怕是会不喜欢她了。

“你还想要跟他在一起么？就不后悔？”温如玉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芬儿垂眸，只是沉默着。但这沉默，已经替她回答了温如玉的问题。

温如玉见状，又是叹出一口气。将握着芬儿的手收了回来，“我知道了。”

其实陆家出来的姑娘，芬儿又是家生子。别说家里的小厮，就是配到外头，寻常穷一些的人家也是不会嫌弃的。

因为芬儿的嫁妆带出去，就够一家子人买两亩田了。就算不带嫁妆，到时候只需温如玉补贴一些，穷人家也能过上寻常人的耕织生活。

古人讨厌的其实是水性杨花的女性，轻贱特殊职业的女性。

寻常人家的姑娘，纵然是丫鬟的出身，只要肯好好生活，外头人也不好说道什么的。

所以以温如玉的视角来看，她是搞不懂芬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