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薛野低头看向了自己手中正在制冷的寒江雪。这剑也委实不俗:纤尘不染,如霜如雪。
薛野乐了,他心想:“这把剑虽然长得挺适合徐白,但这脾气倒是对我的胃口。”
于是薛野低下头,小声安抚着手里的寒江雪:“小白你也别担心,就算我把小黑剑弄到了手,也改变不了你是我本命剑的事实。你永远是正房。”
薛野一个人畅想着自己一个人拿着黑白双剑,左拥右抱的场景,只觉得浑身舒畅,连自己身上还穿着湿淋淋的衣服都不记得了。薛野正美着呢,突然感觉鼻子一痒:“阿嚏。”
薛野回过神,想起自己身上还凉着呢。
虽说金丹期修者不会生病,但是终究不是不知冷热,老冻着也不是个事情。而且目前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整,毕竟等找到出路之后免不了还有一场恶仗要打。于是薛野两手掐了个诀,竟然就这么在自己面前凭空生起了一团悬浮在空中的火球。
火球很大,火焰炙热,薛野怕把自己烤熟了,遂挥了挥衣袖,那火球也听话地往外飘动了一些。
乍起的火光让徐白也忍不住往这边看了过来,然后他就看见薛野正在慢条斯理地脱下自己身上层层叠叠的衣服,然后一件一件整整齐齐地铺在一旁干净的石头上烤火。
幽暗的洞穴中,张牙舞爪的火光映照出薛野劲瘦有力的腰肢。
似乎是察觉到了徐白的目光,薛野回头望向徐白,一点也不避讳地展示自己的腹肌,还得意地挑了挑眉毛,冲着徐白说道:“怎么?羡慕?”
徐白不理会他的挑衅,转而问道:“你这生火的法术是什么?”
没想到徐白想问的竟然是这个,薛野着实震惊了一下:“你不会生火?”
听了的这话徐白沉默地看着薛野,那双清冷的眼睛在忽明忽灭的火光中似乎显得更黑了,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薛野还记得这双招子之前闪着紫金色雷光的样子,那一瞬间薛野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扼住了咽喉的一只小虫子。
说徐白不会生火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虽然生火的术法众多,但是生得如同薛野这般好的可不多,流畅自然,且这火球悬浮在空中丝毫没有消散或者变小的迹象。而且尽管薛野长时间的维持着这个术法的运行,但是薛野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疲劳的迹象,这说明这个术法的运行与天道契合,灵气可自行运转。
徐白虽说得了剑圣真传,但毕竟在外门呆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中间落下的课业不少,纵使剑道卓绝,但是于术法一道上却不得不承认目前研究得还是不如同届入门的内门弟子那么深。为此,这段时间徐白已经开始努力弥补自己的短板,自弟子选拔大会结束之后的这段时间更是每天都在藏书阁中度过。
不过便是徐白没有落下课业,这生火的术法他却也是学不到的,因为这术法名曰“金乌”,是薛野从宋邈之前随手扔给自己的一本古籍上学来的。
宋思远总是爱给宋邈扔些珍稀古籍,要他好好钻研,但宋邈看见书就头疼,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古籍却常常被他随手一丢,后来被薛野发现了,薛野就会跟在宋邈的身后跟着捡漏。宋邈为此还常笑薛野是捡破烂的。
但薛野确实从这些残缺的古籍上学到了好几个十分好用的小法术。
想透了这一层之后,薛野的眼珠子不怀好意地转了转,然后他对徐白说道:“你想学我这招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不能白白教你吧。”
边这么说着,薛野边用余光悄悄打量着徐白的神色。
徐白还是没有说话,但他也没有移开自己看向“金乌”的视线。
薛野知道,徐白这是上钩了。
于是薛野清了清嗓子,对徐白说道:“不如就用你这身流云锦来换吧。”
薛野想得挺好:一会儿打起来徐白身上肯定少不了被自己戳上十几二十个窟窿,他死了是小,这流云锦破了洞可就不完美了,还不如提早被自己收来,正好用这身白衣配自己新到手的寒江雪。
白衣白剑,自有一段风流。
这么想着,薛野微微抬起了下巴,简直是要拿鼻孔看徐白。
徐白的视线借着火光在薛野脸上逡巡,默然了片刻之后,徐白站了起来。
以为徐白终于被语言激得忍不住要发难,薛野赶紧拔出寒江雪做好防御姿势。结果却看见徐白竟然真的乖乖地解开了腰带,还没等薛野反应过来,那一袭流云锦便如同新雪一般,劈头盖脸地将薛野给埋了起来。
还没等薛野把自己的头从徐白的外衣里钻出来,徐白的声音便传到了耳边:“可以说了吧。”
说就说,薛野也没什么好藏的,这法术虽然早已失传,但说到底不过是个小把戏,又不能用来打架,告诉徐白也无妨。
薛野于是便将掐诀的方法和运用灵气的流程告诉了徐白:“这是离……这是巽……你要……”
薛野只讲了一遍,而后徐白便根据薛野的讲解,迅速造了个更大更亮的火球出来,那火球之大,甚至充斥了整个浅滩,差点撩着了薛野的衣服,薛野忍不住破口大骂:“你是不是有病?”
徐白于是便又将那枚巨大的金乌给掐灭了。
薛野虽然嘴上抱怨,但是看着徐白学习的快速程度和制造出的“金乌”的规模,薛野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难道这就是天灵根和双灵根的区别吗?这短板真的能靠被薛野偷来的五年轻松弥补吗?
不过薛野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徐白一会儿也不过是个死人而已,我如今还与他置什么气呢?”
这么想着,薛野美滋滋地穿上了才到手的流云锦。徐白的身形要略大于薛野,所以这外衣没有那么合身,但是这流云锦的质地确实绵柔,如同山间云雾被披在了身上一般,轻盈舒适。又因为刚刚从徐白身上脱下来,还带着徐白的体温,很好地驱散了从刚刚起就萦绕在薛野身上的寒冷。
虽然薛野上身赤裸,只穿着一件宽大的外衣,但他还是美滋滋地拿起了自己的寒江雪,想象着自己那白衣白剑的样子:“徐白算个屁,哪里会有我帅。”
徐白也随他去,他穿着里衣,正在消化着刚刚从薛野那里学来的金乌之术,两手不停地练习着掐诀。
一时之间,两人都不说话,整个溶洞中静悄悄的。小小的金乌只能照亮薛野和徐白面前这一尺见方的浅滩,而他们身后那巨大的溶洞,却被映衬得影影绰绰,如同鬼影斑驳,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
突然,徐白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他转过身,拿着玄天,严阵以待地看向了那片黑暗,显得蓄势待发。
第10章
尽管薛野向来仇视徐白,但他也知道徐白做事向来谨慎,不会无缘无故地虚张声势。如今见徐白突然摆开架势,薛野便几乎在一瞬间意识到出事了,瞬间,薛野也拔出了寒江雪,望向了徐白看着的方向。
薛野和徐白屏住呼吸望向了未被探明的溶洞,四周悄然,只有溶洞中水滴滴落的声音淅淅沥沥的响起。但仔细聆听,却似乎可以听见浓郁的黑暗之中似乎隐隐传来了低沉的摩擦声,就好像有什么巨型的蛇类从洞中爬行而过一般。尽管那声音缓慢而又轻微,但一旦意识到了这个声音之后便不能将它忽略,并且,从声音上可以听出来,这条蛇的个头绝对算不得小。
那声音虽然听上去离两人还有一段不远的距离,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却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这条蛇似乎正在目标明确地朝着薛野和徐白靠近。且越靠近两人原本缓慢的爬行之声也变得越急促,看来它应该是感知到了薛野和徐白的存在,并且为了防止薛野和徐白逃离而开始了加速。
幽暗的环境、忽明忽暗的火光、无尽的水滴声应和着逐渐靠近的“沙沙”声,让场面变得压抑了起来。
好在薛野怕穷怕被欺负,却唯独不怕蛇,面对这样的情景他只是挑了挑眉,心里想到:“这条蛇胃口倒是不小,徐白那个废物倒也罢了,居然敢把我当成食物。”
在这么想着的时候,那条蛇离薛野和徐白已经很近了,薛野甚至可以听见鳞片和鳞片之间摩擦的声音。
薛野和徐白已经双双握紧了手中的剑,只等着这条蛇现身。若是这蛇展现出一丝一毫攻击的意思,薛野和徐白便会瞬间借机斩杀。两人之所以不主动出击,是因为修道之人虽然不排斥杀戮,但杀心亦不可太重,毕竟生死均在因果之内,仙道漫长,今日的杀业何日会变成反噬的毒药也未可知。
不想摩擦声在离徐白和薛野不远的地方停下了,静悄悄的,似乎完全没有继续前行。而那蛇也隐没在“金乌”之光照不亮的黑暗里,无法被两人看见。
尽管如此,但薛野和徐白却不敢轻敌。果然,就在下一个须臾之间,一个巨大的蛇头出其不意地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直直地冲着两人弹射而来,这是蛇类捕食的动作,会把身体无限压缩,然后朝着猎物的方向瞬间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