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丘眸光一闪, 决定将计就计。
“其实我刚才撒谎了。”她松开唇齿,颤抖的呼吸吐在江冽的颈边:“我跟你说我无事, 但?听到你说你来晚的时候, 才察觉到原来我真的很害怕。”
米丘搂紧他,竭力把自己?的眉眼隐在他脖颈的阴影里,像是?能隔绝刚才恐怖的一切。
“我怕她的钩子,我怕她身上?的蛊虫, 我更怕……你找不到我,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江冽的呼吸变了, 墙上?的火光映得?他眼底不断明灭。
米丘咬着?唇:“不过幸好,你还是?来了。还没晚……”
江冽微微低头,正要启唇。突然一道水声打破了寂静。
他瞬间抬眼,墙上?的火光似乎被冻结,不敢震颤一瞬。
蝎明王被江冽一脚踹得?内脏碎裂, 再加上?吞入大量的毒水, 全身内力尽失,此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九死?一生爬上?来后, 看见黑色的靴子缓缓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猩红的印记如同死?神的脚印,烙铁一般活生生烫在她的眼底。
蝎明王开始剧烈颤抖,江冽身上?的杀气竟然比这毒水还要让人浑身冰冷。
“江、江冽。”她语不成句,“你、你不能杀我,你若是?敢杀我,你绝对走不出这里一步!”
江冽的脚步没有停下,声音低沉:
“杀了你,还有白蚕心。”
蝎明王瞳孔一缩,她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你以为?你能打得?过白谷主?你痴心妄想!”
突然,石门内的风吹到蝎明王的身上?,她狠狠打了个冷颤。这才想起来,如果江冽没有打败白谷主,他怎么会活着?来到这里?
无所不能,如同神佛的白谷主怎么会输?!
她想通了什么,疯狂地向深处游去,如同恶鬼逃离勾魂的鬼差,然而?江冽一伸手就按住她的脖颈,蓝色的毒水滴在了他的指骨。
江冽毫无反应,好像这水似清水一般毫无杀伤力。
蝎明王不可思议地瞪大眼,下一瞬,她的脖颈一歪,带着?不甘沉向了水底。
“江冽!”米丘吓了一跳,先是?复杂地看了一眼水池,再托起他的手:“你的手怎么样,她说这水有毒,能消融人的内力!”
江冽展开手,指骨上?的血肉开始重?新生长,他道:“无事,这点毒不算什么。”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在逞……”
话音未落,周围的火光顿时一闪,一道如同碾磨着?沙砾的声音在地下回荡:
“他当?然无事,因为?他修炼的是?焚炎神功。”
米丘一惊,下意识地揪住他的袖口。
江冽握住她的手腕,向四周扫视。
“白、蚕、心!”
“江冽。”对方的声音如同阴风呼啸:“你竟然杀了我的得?力护法,我要让你后悔莫及!”
江冽面无表情。
“白蚕心……”米丘却是?一惊,小声问:“就是?这个药王谷的谷主?”
“原来我的名字已通晓江湖之外。”白蚕心的语气一变,如同愤怒的厉鬼成为?惑人的幽魂:“不错,我正是?药王谷的谷主白蚕心,也是?当?初救了江冽一命的人。”
江冽握紧拳头,眼底有殷红划过。
“我正要找你。”米丘握紧江冽的袖子,却是?上?前一步挡在江冽身前:“没想到你就过来了。”
她面颊有些红,像是?红梅怒放在雪里的浅影:“你为?何不现身?我刚才听你那个护法说,就是?你当?初用江冽做药人,将蛊虫放进他的身体里,那间暗房,就是?你关着?他的牢笼!”
江冽微微一怔。他对入魔之时的记忆有些模糊,但?也隐约知道是?米丘安抚了他。虽猜到米丘已经知道暗房里发生的事,但?由她亲口说出,还是?有些不同。
如同早已遮掩溃烂的伤疤,被人再度揭开却是?敷上?了镇痛愈合的草药。
他不痛,却是?有些不习惯。
他真的不痛。
白蚕心的声音沉默了一会,然后低低的笑声回荡在石壁间。
“你是?在替江冽委屈?我之前听手下禀告,屠门客身边跟着?一个软硬不吃的小姑娘,本以为?你是?涉世未深,被男人所蒙骗,怎么事到如今还看不清他的真面目呢?”
米丘咬唇:“我当?初正是?因为?涉世未深,才被药王谷的名头所骗,以为?你们都是?悬壶济世的仙人,没想到你们是?沽名钓誉的恶鬼!”
白蚕心这一次沉默得?更久了。
毕竟从未有人指着?鼻子骂他们药王谷,无论是?江湖人还是?平头百姓,哪一个不把白蚕心奉为?神明,谁都知道白蚕心医术精湛,只要能求到他面前,就相当?于求到第二条命。
然而?米丘却咬牙切齿,面带怒容,好似药王谷是?被人踩烂的蛊虫。
“你现在如此愤怒,正是?因为?你不知他骨子里的恶。他爹娘被魔教杀死?的时候,我就在当?场。眼睁睁看着?他倒在地上?,面上?没有一分悲情。长大后,不仅不想着?替父母报仇,反而?修炼魔教神功,也许沙如海说得?对,他就是?被魔气……”
江冽面色微变,倏然一掌击向一扇石门,“砰”地一声石门震颤,白蚕心狼狈射出。
他勉强站稳,一群药王谷弟子鱼贯而?出站在他后面。
“谷主、谷主!”
白蚕心抬起手,面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