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1 / 1)

清晨的风骤然卷起?,小骡让开身体?,一颗石子滚落,一张纸顺着风,在空气中几度欲被撕裂,然而像是将将维持最后的坚韧,飘到了江冽的手里。

此时,朝阳初升。

金光的光照亮了手中薄薄的一页纸。

江冽垂眸,从模糊的视线里分辩字迹。然后,就像是旁边的枯树一般,气息由?盛转衰,最后只剩下一具躯壳久久地定在原地。

江冽,你若是见到这?封信定然是从济世堂回来。我?知你受了许多委屈,但?有了怨大师在想必不会出大问?题。

我?疑魏夫人与魔教有关,其?中种种不能细述,她定然将秘籍藏在堂内,我?只有用此方法调虎离山,为你取书。

若她诬我?身世,许是为激你心智,我?知你必不能信,故不担心。此去济世堂暗室,危险重重,若不成功,留下气味痕迹,你可自寻,千万小心。

米丘,绝笔。

“绝笔”两字又被涂去,下面补充了一行?小小的字:“我?会尽量回来,与你去看我?娘,届时分别,再无遗憾。”

日光照得薄薄的一张纸,若海面金光,澄澈透明。那字似被风吹透,带着细微的颤抖。

江冽缓缓抬起?头,看向旁边甩着尾巴的马儿和?有些得意的小骡,他的唇瓣张了张,想说什么却骤然捂住了胸口,冷风似乎不是从他的口鼻灌入,而是从胸口无形的裂隙倾灌而入。

他止不住地咳嗽,嗓子发出啸声,握着信的手似是插入了冰水里,有些青白?。

那纸变得褶皱,像是垂死之人不甘被拽住的床幔。马儿和?小骡不安地围在他身边,江冽缓缓直起?腰,眸中的浓墨瞬间消退了一半。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找她……回来。”

他的声音哑得像是被风刃割过,最后两个字直接破碎在风里。

阮秋白?从暗门?出来后,听?着身后传来江冽和?少林等人对峙的声音,不由?得冷笑一声。

打吧,打吧,等他们打完就是魔教坐收渔翁之利的时候。

有手下接应她,见她衣裙上全是鲜血,不由?得一惊。她摆了摆手:“无事,这?不是我?的血。教主呢?”

手下道:“教主正在向这?里赶来。因为忌惮那几个秃驴,暂时不能轻举妄动。还请护法暂留城内,随时监察情况。”

阮秋白?拧了一下眉,只好道:“好,带我?去分部。”

她来到高楼,来不及换衣裙,只能披上披风遮掩一身的血腥。因为里面被封得密不透风,只能等济世堂大门?开启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属下慌忙跑来:“不好了,护法!那江冽虽然和?少林的几个秃驴打起?来了,但?是了怨根本没死,他只是诈死,就为了逼咱们出来。现在高天死了,魏钧也死了,少林的人正到处找咱们呢!”

“什么?!”

阮秋白?猛地起?身,也不知是为计划失败而震惊,还是为魏钧的死而震惊。片刻,她瞬间反应过来:“死秃驴,咱们都被他骗了!赶紧告诉教主莫要靠近!咱们走!”

寒风凛冽,话音刚落,眼前的弟子还没来得及下楼,就没了脑袋。

阮秋白?的头皮发麻,瞬间转过头。

秋风猎猎,日光落在江冽的脸上,没有血色的白?。

他看着阮秋白?身上的血迹,眸中浓墨一浑:

“她在哪里?”

阮秋白?下意识地一愣,以为江冽在找教主,然而看清对方的神色,她瞬间明白?过来。一时间又是讽刺,又是怜悯。

“你在找米丘?她不是弃你而去了吗?你都不知道,我?又如何能知道?”

“你身上有她的血腥气。”

阮秋白?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嗅闻自己身上的血腥气。即便用斗篷遮掩,对方竟然也能找到她……

她心惊肉跳,江冽突然抬起?刀,看似缓慢,然而一瞬间就断掉她的一条手臂。阮秋白?的面容瞬间狰狞,不由?得倒在地上,牙根紧咬才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呻。吟。

此时,她怀中的化骨散掉了出来,只是微微碎出一道缝隙,里面的粉末就将木板腐蚀出一个洞。

江冽的气息瞬间一变,视线不敢在化骨散上停留一瞬。

他将刀指向她的胸口:“她到底在哪里?”

阮秋白?一笑,即便笑声里带着压不住的痛苦:“你大可以杀了我?,杀了我?之后这?世上就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了。”

江冽手中的长刀嗡鸣,像是迟迟没有合上獠牙的野兽。

阮秋白?蓦然心头一动:“你倒是对她很在乎,你难道不在意她欺骗你、背叛你?”

江冽的回答是将长刀又送了三?分,阮秋白?吐出一口血,竟然得意大笑:“你的刀只要往前一点就断了我?的心脉,堂堂杀人不眨眼的屠门?客,竟然有一天会在入魔的时候为了一个女人控制住自己的刀尖!”

江冽道:“再不回答,下一次这?刀会插进炎远冬的胸膛。”

阮秋白?收敛笑容,声音有些虚幻:“她说你定然能逃出生天,平安无事,如今看来她是对的。”

江冽眉心一动,两人心知肚明这?个“她”是谁。

“罢了。”阮秋白?握住刀刃:“临死之前,我?也做一个好人她就在济世堂的地下,她的尸骨已经被我?用化骨散化成了粉末。这?是她的要求,她说不让你寻找她的尸首江冽,我?也有看错的时候。米丘为了你,可谓是、用尽心机……她连死,都不想让你念她的好,只是可惜、可惜你被我?骗得疑她背叛!”

阮秋白?的笑声格外刺耳,江冽的喉结滚动,薄唇抿得没有血色。

“她现在可是连尸首都没有了,你找到一点骨灰又有什么用呢?”

长刀一颤,江冽的声音似乎让日光都染上了冷冽:“从哪里进入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