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少爷,这就生气了?”李思锐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唇角挂着的笑意加深,和荣越的冷笑比起来,他看起来是真的心情愉悦。

话音落地,推着荣越的跟班终于从“卧槽李思锐你他爹找死”的震惊状态惊醒过来,当下就撸起袖子要为他家少爷冲锋,坐在门口的人见状默默将桌椅向后移了移。

李思锐细长的狐狸眼里划过轻蔑,此时的他和邬也对财阀家族有较为相似的看法,这群在铜臭气里长大的小孩,无一不奉行着“钱能解决一切”的愚蠢规则,没有半点对法治社会的认知,和野兽也没有区别。

他姿态懒散地将手插在裤兜里,动动胳膊舒展开肩胛骨,一副准备好挨揍的欠样,跟班握拳的力道都松了松,但那点可怜的脑容量,还想不出来这个素有阴险之名的隔壁班班长憋着什么坏水儿。

挥出去的拳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握住,荣越在跟班不敢置信的目光里将他的手缓缓掰折过来:“我让你动手了?”

“对、对不起,少爷,啊……啊啊啊!!”

跟班在惨叫声中连连道歉,李思锐望了望天以示失望,可惜了荣越不是个傻的。

今天荣越的跟班要是真敢对他动手,明天李思锐就能让自己受伤的照片登上燕城各大新闻媒体的头条,让仗势欺人的荣越少爷恶名远扬。

而但凡挡在眼前的不是李思锐,荣越都不会拦跟班,可在这个学院里唯一能与荣越抗衡的,偏偏就是眼前这个李思锐,拥有一个在政府身居高位的母亲,和一个知名电视台主持人的父亲。

但李思锐怎么会……护着邬也?

伴随着跟班的手腕被折过来的角度,荣越雾蓝色的眼珠子扫过一张张或骇然或畏惧的面孔,最后停在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上。

邬也就用头顶对着他,睡得翘起了好几根乱毛,让人看了既想给他理顺,又想着这样乱乱的也很可爱。

荣越甩掉跟班弯折的手,垂下眼笑了笑,“李思锐,邬也是我的人。”

“最近他在闹别扭,不愿意理我,我不会跟他闹……过段时间就好了,”荣越抬起头,坦然地仰视瀣鹃櫈李思锐,像一位端坐在王座上的皇帝,“我也不管你今天是犯什么病,我只给你一个警告。”

“你要是敢碰邬也……我一定弄死你。”他用不大不小的音量一字一顿清晰道。

暗中录像的祁乐按下暂停键,看着荣越离去的身影缓缓吐出口气,刚刚就算荣越没分给他过眼神,他的手心里也尽是被骇出来的汗。

这个班级里可能也只有他非常深刻地知道,荣越说要弄死谁,就真的会弄死谁。

“你完了,班长大人,上一个惹少爷的人,过两天正好是他第五年沉海纪念日。”祁乐走到李思锐旁边,用幸灾乐祸的语气说。

“第一我还没碰邬也,就被弄死岂不是很亏,第二我可真害怕啊……”班长仍是副毫不在乎的轻松模样,“打个电话给荣家小叔怎么样?我不想死呢。”

作者的话:亲爱的小猫咪邬也,你命中注定的老男人攻已经出现,是妈咪我的严选哦~

8

李思锐让祁乐给他看了看刚刚录的视频,将画面暂停到荣越拦住跟班那段,倒回去一点指给祁乐看:“他手不稳。”

“怎么?”

“你这样的还想挖荣少爷墙角……”李思锐望向祁乐的眼神里充满对智商缺陷儿童的关怀,“不如现在把自己阉了,还能争取去“夫人”身边当个太监。”

祁乐嘴角一抽,已经很习惯李思锐的嘴贱了,他当初入学时选择博雅班就是因为李思锐比他聪明,有本事把荣越踩下去,虽然李思锐接受了他的投诚后,最爱干的还是踩少爷前先把他踩一顿。

“你别管,我就喜欢少爷玩剩下的……”祁乐辩解道,“荣越怎么了?跟他坐轮椅有关系?”

“嗯,看他坐姿僵硬,背部几乎不动,应该是被动家法了,伤还没好。”

祁乐回想了下自己那群狐朋狗友里传出的消息,确实听说了荣越好几天没出过门。

只是金尊玉贵的荣少爷要是被动家法到走不动路,为什么不在家好好休养,还要来上学给这个李思锐看笑话?

难道真的是为了邬也?

“你看,这才是你该往论坛传的,”李思锐挪动手指将视频拖到尾部,定格在荣越离开的背影上,“他走的时候……像不像一条丧家犬?”

祁乐被恶寒得直接将手机抢了过来,丧家犬这三个字哪个偏旁部首都没跟荣越沾过边,他瞧李思锐也是和荣越表面和睦装久了,转来个和荣越有点关系的邬也就要破功了。

“行了,都回座位吧,”李思锐向班级外面等候的老师点点头,上课铃其实已经打响很久了,“祁乐,你老实点,荣少爷放狠话你也听到了。”

他们这位贵族学院里说一不二的小皇帝,不给别人碰邬也呢。

不过显然的是,李思锐和祁乐都不打算遵从皇帝的指令,博雅班的学生都是高一入学前李思锐亲手挑的,里头不会有皇帝的扈从,可能向少爷告状的只有邬也自己,现在他们也没有了这个担心。

“邬也……”祁乐趴到桌子上,眼睛放低到和邬也同样的高度。

他的同桌在背身过去睡了半节课后,调整姿势时无意识地将脸转了过来,现在的祁乐只要再靠近几公分,就能碰到邬也微微颤动的睫羽,甚至是伸舌头舔一下也完全可以。

“荣越给你多少钱赔爸爸妈妈的命?”祁乐轻声问道,“你是恨死他了,还是想以此为要挟,求荣越好好疼爱你?”

邬也对荣越冷淡的态度让祁乐在理智上倾向于前者,但看着少年精致的侧脸就在他眼前安静地沉睡,毫无防备地任由同桌一点点拉近距离,祁乐内心有一面构筑多年的防御城墙正在缓慢崩塌。

我希望你是个婊子,祁乐心想,我喜欢荣越玩剩下的,但我更喜欢抢荣越得不到的,目前为止我还什么都没抢到过。

祁乐能预感到,邬也是荣越拥有的一件最珍贵之物,比他曾觊觎过荣越的任何东西全部加起来都要更为珍贵,如果他得到邬也,他在荣越的阴影下活了十几年的人生都将不值一提。

鼻尖似有似无地碰了碰另一个鼻尖,祁乐肆无忌惮地将自己的呼吸喷洒过去,甚至盖过了邬也轻微的起伏,他低低呢喃道:“邬也,十万块买你一晚上够不够?我没上过男的,肏你我太吃亏了……”

他既带着抱怨又含着期待的牢骚还没发完,就骤然撞进了一块琥珀色的石头里,像夏日里被烈阳晒出金色波边的海,也像女巫的黑猫在深夜里睁开的灵目。

祁乐怔怔地看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那是邬也的眼睛,一双颜色极浅的棕色眼睛。

只是片刻,祁乐的视界又霎时被深褐色的课桌填满,那是坚硬的、冰冷的、不带一丝美感的平面,鼻子狠狠撞上去,流出了刺眼的红色鲜血。

耳边短暂的嗡鸣消失后,祁乐听见李思锐的声音又近在身边,奇怪的是,他完全没办法抬起头看看李思锐。

“祁乐,”这次李思锐的语气带上了深深的无奈,“我说过了吧?让你老实点,别给我找事了。”

祁乐张开嘴想说话,但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他终于意识到,有一股强劲的力道正死死压着他的脖子,几乎要将其折断。

“消消气,邬也同学,”他只能听着李思锐在那装模做样,还趁机抓住了邬也的手腕,“不知道祁乐又怎么惹你了,我们这医务室不给同学间斗殴报销医药费的……”

“你也知道祁乐家不是很有钱,被你揍破相了没办法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