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再同你说。”李弃被他问得顿了顿,他稍微并拢了两腿,心想总不能现在告诉你我下面和你长了同一个东西吧,随口搪塞了过去,接着道:“他说是什么报仇雪恨啦,让我得到自己应得的皇位啦……都是些唬人的屁话。”
“我又不蠢,宫里天天尔虞我诈的,光是看也能看明白。他后面也给我带了不少书,帝王心术,或者别的史册。以史见今,看他架势,大抵是想谋反后推我做傀儡,他好躲在暗处,待时机成熟了,找个机会杀了我,自己在名正言顺的取而代之。”李弃认真道。
他说完,便感觉到乌尔岐抱着自己的手臂微微缩紧。
“所以……”乌尔岐犹豫道:“也要提防他。”
“对。”李弃道:“父皇彻底放弃我了……这是你来时我才意识到的。现下我只能借他之手,等个时机脱身。他每隔一月来一回,届时再听我吩咐。你的质子身份日后会有奇效,但现在不必做别的,只同往常一样便好。”
“明白了。”乌尔岐想到了自己刚来时夜里隐约听到的动静,心想原来便是这回事,只怕是自己之后睡的都沉,即便偶有起夜,也恰好错开了时间,这才一年多后才发现。
不过李弃觉得他没太明白自己光是想清楚这些事,就花了好些时日,眼下对方估计也得想些时候。该说的都说了,他倒不急于一时。
突然,他想起乌尔岐说的“愿望”。
“该你说了。”李弃问:“你想要什么……我能给你什么?”
“………”乌尔岐吸了口气,他头向上拱了拱,李弃便把下巴挪开,让他抬起头,直视着自己。
“我想当大汗。”他睁着那双漂亮的碧色眼眸,同李弃的黑瞳对视:“用汉人的话说就是,我想当塞北人的皇帝。”
李弃:“………”
乌尔岐说完,那口气便松了出来。他这下是把自己最深处的野心暴露了出来,眼下也没什么秘密了,便这么坦荡的看着李弃。
他以为李弃会惊讶,或者嘲讽他不自量力……但都没有。
“好大的胆子。”李弃只是轻轻的笑,他没有直接回应,而是饶有兴致的伸手,拍了拍乌尔岐后背。
“平日里装得那么乖,胃口却比谁都大。”李弃挪揄道:“我最多也就想过日后受封一个掌兵亲王,你竟有这想法……真是大胆。”
乌尔岐看不出他信了没有毕竟这话人谁听来,都是天方夜谭,被踢出塞北还妄图沾染大汗之位,怎么听怎么可笑。他其实自己也知晓这事不过说来过嘴瘾,他能不能在大梁活下来都难说,更何况返回塞北?但……
“好吧,我允了。”李弃笑意一收,他尚未变声,声音仍旧稚嫩,但语气却挺郑重:“日后你助我封王,我帮你谋反。”
“努努力,总归是能成的。”他眨眨眼,拉住了乌尔岐的手:“一定可以。”
两个荒诞的想法……但不知为何,乌尔岐却觉得,面前的李弃说出的这些话,许下的这些看似不可能的承诺,日后一定能实现。
他便这么鬼使神差的信了他。
即使他们两个,此刻都只是窝在破旧的冷宫里,盖着同一床被子取暖的两枚弃子。
作者的话:两个人小点字大的小屁孩XD
回收了两个没啥用的伏笔~
一个是李弃第一次看见乌尔岐时从高兴→失望的情绪变化
一个是乌尔岐刚到时夜里听到的动静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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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鱼鱼们评论呀!给了我好大的动力555,我希望能把剧情写全一点让他们设定更完整……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尽快赶进度!!只要我酷酷写就不会有功夫想别的了!
已经脑了很多恶俗的玩法了!大家有想吃的也可以点!合适的话我后面就写进去!
(番外完结后开,那时候大家可以更畅所欲言(?)想让他俩怎么do都可以(喂))
二十一
那日之后,一切大多如常。
这也确实没有什么能改变的地方。李弃如今仍是一个无人在意的失宠皇子或者说,从未受宠过连带着那个塞北的质子也被众人所忽视,鸿胪寺的官员早忘了给他入册籍的事,因而在清点分发各类物事时,李弃领到的仍是一人的分量。
这一年多皆是这般过来,下人们大多势利,巴不得多踩几脚这位“三殿下”,往往还要在为数不多的那点东西里再克扣几分。好在送饭的阉人宫女中有些良心未泯的,见李弃待人温和却又时常受旁人折辱,自己便偶尔省下吃食,悄悄送来,这才叫他们不至于成为深宫之中两具饿殍。
每日饭后,李弃便带着乌尔岐到书房。乌尔岐自觉的去给他研墨,他则自书架上取出几册佛经,摊开内里却是史书策论,想来便是那男人为李弃带来的书册。
“殿下,这些我能看么?”初次见到它们时,乌尔岐才明白,为何李弃每日抄经念佛都能怡然自乐,他眼下已识得不少汉文,见书中内容精妙,不免意动。
他自从同李弃说开后,态度便不再同此前哪般木讷谨慎。李弃虽日日思虑深重,但到底年岁不大,仍旧希望身边有个年龄相仿的作伴,因此倒也不觉僭越,他笑道:“你可是要做大汗的人,大汗可不会这么客气的说话。”
说着,便站起身,示意乌尔岐坐过去看,自己则将宣纸铺在案侧,站在那慢悠悠的默着佛经。
这段时日下来,乌尔岐多少也摸清了点李弃的性子,知道自己推辞不过,于是便承了情,谢过他后,自己方开始翻阅。
那书册翻动痕迹不少,看来李弃蛮喜欢读。有的段落边还被李弃以小字批注了,他读着读着便忍不住去看,发现有批注的大多都是“不懂”,随后又加一句“已解惑”。估计是将问题留着,待解决了再留个痕。
但他也没说哪里不懂、哪里又明白了。乌尔岐有些好奇,而他也这么问了。
“这书不是我的。”李弃道:“况且我能记得住内容,便不必浪费笔墨。”
“哦。”乌尔岐懂了,看来这盛家人也不怎么大方。
李弃一边写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乌尔岐的问题。他发现这个塞北来的质子脑袋灵光的紧,认真学起来的速度快得惊人,并不同于自己以往在书中看到的塞北人那般冲动愚钝。
不过想想也是,大梁人著的书,总要贬损一番周遭的部族,借此抬高自己。
他乐于将自己的平时无法在学堂上诉说的见解分享,这些话在老谋深算的官员谋士们听来幼稚,但相较他那几位皇兄皇弟,已是要深上几个层次,乌尔岐大多时候都只是听着,然后若有所思一会,偶尔会提出自己的看法,但若同李弃有意见不合,他便不再坚持,在嘴上附和几句。
两人便这么学了几日,雪依旧断断续续的下,在院内积起来了,他们也顾不上清扫,这层银白便越裹越厚,渐渐末到了膝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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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
夜月高悬,李弃吹灭了书房的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