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燮便道:“没事,你把药方告诉我,我去抓,正好还要收拾一下医馆背后的人!”

静禾便逐字逐句缓慢地将药方背给他听,林燮又默念了两遍,感觉都记住了,就快马去了镇上。

言玥和言阙兄妹二人见杨郊家中混乱,本想帮着收拾收拾,结果拿起火钳不会加柴烧火,拿起小扫把想扫地,结果被告知是刷锅的。

静禾在一旁轻轻笑起来,惹得言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她的容貌与艳丽无关,与绝色无关,只看五官也就称得上清秀二字而已,可她身上的柔和仿佛能化解一切浮躁与苦闷,她就像一杯水、一场雨,虽然无味,但端的是润物细无声。

静禾见言玥一直盯着她发呆,柔声问道:“小姐,怎么了吗?”

言玥这才摆摆手:“没有没有,就是见静禾姐姐觉得亲切,你不用叫我们小姐公子的,我叫姚一月,这是我的哥哥,姚一言。”

静禾便缓缓行了个常礼,言阙也连忙拱手回了一礼,道:“小妹说得对,我们也无甚身份,姑娘不必如此客气。”

“几位身份不凡,我还是瞧得出来的”,静禾只是笑了笑,没有就着他们的身份多说,但也收了礼数,耐心得讲解着各物的用法。

过了一会儿,林燮满头大汗地回来了,还未至一言,静禾先递给他一碗水,他咕嘟咕嘟全喝了,这才开口:“药抓回来了,你闻闻,应该没有错吧。”

静禾接过一闻,点点头,便让杨郊生火,自己将药煎上,问:“ ? 镇上不是只有那一家医馆吗?你是去哪儿抓的药?”

林燮哈哈一笑,“就是去他家,我刚才不是把他们揍了一顿么,那群小子正叫了人来,四处找我呢。我就又把他们揍了一顿,拎着一个伙计让他挨个给我抓药。对了”,林燮回头看向言阙,苦笑道,“此前杨郊不是说那医馆背后有大靠山吗?我本来以为是个知府或是通判,再不济怎么也是知县,万万没想到,那医馆只因为是个主簿,连个县丞都不是……经小爷我一阵敲打,以后应该是不敢了。”

林燮的话说到一半就觉得也难怪,这些乡土间的平民百姓哪里能接触到什么知府、什么通判呢?别说是主簿,就连衙中小吏对他们来说也是顶大一个官了。

他的未尽之言有许多,言玥和言阙大约也心里有数。若要敲打,使不得就得暴露点身份,虽然三人此行是想沉浸式体验平民生活,但事关他人,能以身份震慑,自然是没必要故作清高的用旁的费时费力的方法。

药给阿婆喝下去,大家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杨郊家里乱糟糟的,也没有多余的地方坐,三人就打算留些钱回绍城了。

临走前,林燮问:“静禾姑娘,你呢,有什么打算?”

静禾冲他笑了笑,道:“杨阿婆这边我还要再照看几日,就先留下了。梅公子,那天多谢你相救,感激不尽,望诸位此行顺利,日后……有缘再见。”

林燮闻言,也爽朗一笑,真诚道:“女子行世艰难,岐黄一道重视传承,对女子的偏见更甚,静禾姑娘有悬壶济世之心,敢独自一人行走于世间。我虽不完全清楚你医术是否精湛,但,静禾姑娘,你已经是我见过的医女中最勇敢、最厉害的那个。”

乡间的风轻轻地刮过,带着杨家院子里凉棚下的铃铛叮叮当地响。

静禾的瓷白色裙子随风轻晃,言玥也知道,无论如何,这棵楠树还是种在了她心里。

她站在杨家的门前,静静地看着那马车走远,轻飘飘地说了声“有缘再见”,即使她知道,他们之间应该再也不会见。

? 第 88 章 琅琊榜-8

三个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刚住进来的时候还是晌午,没想到仅仅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三个人都明白了为何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出来后一天发生的事,就比在京中一个月都精彩。

迈进客栈,言玥简直是饥肠辘辘了,两个兄长也没好到哪儿去,这回也顾不上逛街找饭馆尝特色菜了,就在客栈的一层点了两个常见的菜,狼吞虎咽起来。

饭后,三人坐着消食,顺便聊起接下来的行程来。

“本来就舟车劳顿,今天又忙活一天,大家都累了,今晚我们就好好睡一觉,明日睡到自然醒,再好好逛逛绍城!若是没发生别的事,我听闻绍城周边有座吼山,我想去看一看,届时游玩一番,直接顺着路就向下走了,你们觉得如何?”

“可”,言玥拍了拍手,雀跃道,“走之前我想买两坛黄酒,我爹和伯父一人一坛,可以吗?”

“酒坛笨重易碎,我们路途还长,不易携带”,说着,言阙看到自家妹妹瞬间失落的神色,轻笑道,“还好我们有马车,到时候买些棉絮被子将它们裹起来就是了。”

“太好啦!”

累是真的累极了,哪怕是林燮这样将门出身的,经过几日的骑马,再加上一整天到处跑来跑去又打了两架,回到房间也是沾枕头就着,呼噜声响得言玥在隔壁都能听到。

不过像他们这样的少年,身体就是好,本来打算第二天要睡到晌午的,结果也就比平时晚了一个时辰。

这回是真的毫无负担的逛遍了绍城的大街小巷,听说第二天有庙会,还特意起了个大早,跟着客栈的老板娘一起过去。随着人流一起领香、拜佛、吃了斋饭,还在庙会的小摊上为林乐瑶买了个彩绳首饰,路过卖黄酒冰酪的小摊,言玥走不动路,前后又吃了两碗。

热热闹闹的两天过去,也算玩得尽兴,三人这就准备走了。晚间再回到客栈的时候,言阙就买了两坛黄酒放在车厢,等着明天上路时再买点棉絮裹着。

一觉醒来,言阙洗漱好后神清气爽的下楼,果然见林燮已经坐在下面等着了,就轻笑着在他身边坐下。

“梅大哥每日都是最早的。”

“毕竟在家被我爹收拾惯了,不过也就比你早起一刻而已,算不得什么”,说着,林燮朝楼上看一眼,“你们兄妹二人也都不是贪睡的,玥儿估计不出片刻就出来了。”

兄弟二人一边等着小妹,一边聊着这两日的见闻,越聊越起劲,直到口干舌燥想叫小二添茶时才惊觉已经过了许久。

“昨日也没有很累吧,玥儿怎么还没出来?”

言阙放心不下,连忙起身上楼敲门,许久也没听见回应。

林燮拍了拍他肩膀让他避让,猛地抬脚将门闩踹断,两人冲进屋里,看到人还在床上躺着,总算松了口气。

等言阙来到床边,仔细看言玥的神色,发现她皱着眉头,惨白着脸,满头虚汗。

林燮瞄了一眼,当机立断道:“我去请大夫!”

“唔嗯……”

言玥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小腹坠痛,但身上还是干爽的,比起昨晚来要好得多。还没睁开眼睛,就听见屋内的拧水声,她原以为是兄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发现不是他。

“静禾姐姐?”

“你醒啦”,静禾将帕子拧干后晾在了架子上,来到言玥身边,替她把了把脉,“还好,剩下的不适是吃药也忍不了的,这几天只能多休息了。”

外面的言阙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连忙敲了敲门,走了进来,看到言玥坐在床上,嘴唇虽然还是有些白,但比起早上惨白的脸要好上太多,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啊你,是要吓死我吗?既然如此难受,昨夜怎么不说?早上敲门没人应,进了屋看到你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吓得你梅大哥连忙跑去找大夫,又听大夫说这是女子之症,便赶紧将静姑娘带了来。”

言玥瘪了瘪嘴,小声道:“我是睡着之后才开始疼的,再说了这种事告诉你又能怎么办嘛……”

言阙被她一噎,也是感叹男女有别,许多时候,他这个做兄长的确实无法照顾到妹妹,甚至开始考虑,要不先把她送回家算了?还是就地给她买个丫鬟?像昨夜初次来葵水,睡梦中直接疼到昏迷的事情,还是要有个同屋的女子才好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