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1 / 1)

垂怜 沈非衣小姑娘 2282 字 7个月前

那抹黄色后头跟着两个人,靠前一些的女子看打扮像是个宫娥, 靠后一些的则是位身着素白锦袍的男子。

浮玉一手提着裙侧,一手拿着件披风跟着沈温跑,跑的时候嘴里还不忘念叨:“哎呦, 公主...您腿不舒服就别走那么快了, 小心跌倒。”

沈温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自然是什么话都听不下去,闻言头也不回,只是冷冷道,“矫情什么,摔倒了也死不了。”

浮玉心知劝说不了,就连身后慢吞吞跟着的男人也顾不得理会,只能加快速度追上沈温。

今儿一早,在山上修养了十多年的太子沈裴回宫的消息便传的沸沸扬扬。

沈温虽说和沈裴都是皇后所出, 可这对儿亲兄妹感情向来都不怎么好。

沈裴自小沉默寡言, 不爱与人交流, 就连在沈温面前,都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丝毫不愿搭理。

沈温精明,她知道这位亲哥哥性子孤僻,尤其是在看向她时,眼里流露出的厌恶更不是作假,便也十分识趣的不与他亲近。

更有一次沈温不慎跌落水中,沈裴只是站在湖边看着沈温呼救,丝毫没有救她的意思,自此,这九公主和太子不合的消息,在宫中便就这么传开了。

原本这沈裴回宫,挨不着沈温的事儿,况且这消息传得满京都知道了,沈温自然也犯不着上赶着自讨没趣。

可偏偏这消息,是沈温回宫后才知道的。

今日沈温早早便骑着马出了宫,因着她误了些时辰,便勒紧了马缰,加快了些速度。

沈温深得太后宠爱,养了个十足的跋扈性子,她骑的那匹马通身雪白,眉心有一丛红色的毛发,瞧着极为漂亮。

这马是南羌贡献的上等的好马,由太后赠给了沈温。

沈温并不招摇,只是她性子直率不愿意遮掩,有时用不着马车,她就会自个儿骑马,这一来二回次数多了,郢都城的百姓一瞧见那模样的马,便晓得是九公主出宫,自觉地退靠在两侧给沈温让出条路。

这马一路上跑得飞快,沈温也没想到会有人拦路,她抄了个人少的近道走,刚拐出小巷,迎面便迎上来一辆马车。

沈温只会骑马,却分毫不懂武功,那马又跑得太快,瞧见前头是辆马车,即便立刻仰起前蹄长吁,可却还是与那马车前的马匹撞在了一起。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可沈温却因为身下的马翘起前蹄,自己没有抓紧马缰直直的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沈温自小娇生惯养,哪里这般被摔过,膝盖当即擦出了血珠,疼的她眉头都蹙在了一起。

虽说不是件大事,可动静却是不小。

马车里的人听到了外头的动静,便掀起窗牖上的绉纱,掀眸对着外头瞧了一眼。

这一眼好巧不好,沈温正好也抬起眸子看向了马车,两道视线就这么交汇在了一起。

马车里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刚从山上下来要回宫的沈裴。

那马车通体玄色,瞧着肃穆又轻简,窗牖上的绉纱被掀起,露出一侧面容来。

那人面色平静,眉宇清寡,眸子半压着,眼尾扫了个极淡的弧度,加之眼睫下的一抹褐色小痣,平添了一抹孤冷的阴柔气。

沈温一愣,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副稍微稚嫩、却又因记忆久远显得有些模糊的面容,与眼前的那张脸逐渐重合,变得清晰了起来。

她绝对不会忘记,当年她溺水时,对着岸边的沈裴挥手求救,后者那副冷漠,像是瞧死人一般的眼神

与现在如出一辙。

沈裴自然也认出了沈温,他不过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淡漠的收回了视线,将那绉纱松开,把两个人的视线隔绝。

而后,才低声开口:“九公主若行不了路,可上马车,载九公主一程。”

沈裴从来都是这样,即便是与沈温一母同胞,可对她却一直很冷淡,就连称呼也都是喊的九公主,而不是妹妹。

沈温起初还为此偷偷伤心过,她不懂为何沈裴作为她的亲哥哥,却如此厌恶她,她曾在无数个夜中偷偷抹泪啜泣。

但这抹压在心底里的难过,在她溺水的那回,彻底被沈裴清除了个干净。

她那时就想,这世上,也并非都是好人,总是要有如沈裴这般,与生俱来的恶人。

沈裴说的话不好听,语气更是不怎么样,即便是隔着一个马车和两条马车的距离,沈温似乎都能感受到男人对她的态度。

除了厌恶还是厌恶。

沈温有些生气,可她并未表现出来,她垂下了眸子,敛下眸中情绪,嘴角扯出一抹笑,冷冷开口,“也可以,只不过本公主不喜与人同乘,需得太子自觉下马。”

知道沈温是故意刁难他,沈裴闻言却是轻笑了一声,并未有丝毫的迟疑,淡淡应了下来。

他抬手,撩起帷帐,从马车上下来,垂眸看着仍跌在地上的沈非衣,慢吞吞的开口:“九公主,请吧。”

于是沈温还未出郢都,迎面撞上了沈裴,摔伤了腿,不得已又与他一同回了宫中。

沈裴入宫后先是给太后请安,而后又听从太后的意思,同沈温一起,将隐居在冷宫十多年的皇后请出宫来。

接着便是如今这般情况,沈温在前头,浮玉和沈裴跟在后头。

沈温虽说不喜欢沈裴,可她知道太后并不想瞧见她与沈裴不合,为了避免太后日后再同她不停地絮叨,便乖乖应了下来。

只是两人刚一出咸寿宫,沈非衣便立刻原形毕露,她半分也不想同沈裴走在一起。

可因为膝盖的却挂了伤,虽说太医为她包扎好也上过了药,但走起路来还是有些刺痛。

她便咬着牙,加快速度拉开与沈裴的距离。

小姑娘迈的步子小,沈裴在后面迈一步都能抵得她两三步,加之沈温膝盖不适,就是加快速度,也不过是同沈裴拉开了三五步的距离。

沈裴知道沈温厌他,对于当初她险些溺死的事耿耿于怀,只是他也不在乎。

他十二岁便上了山,如今又过了十二年,幼时的脾性早已褪去,连带着幼时的他也死了。

他那时的确恨沈温,恨她夺走了母亲全部的爱,因此她跌落在水中,自己才并未去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