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这还是他这一世第一次下面给别人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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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某个夜晚,夜昀在养心殿处理政务的间隙,内务总管大太监瑾余上前,恭敬地道:“禀报陛下,刚膳房的人来说,晨妃娘娘那边已经连续半个月,食盒送过去,又原封不动的拿回来了。”
夜昀停下手中狼毫,淡淡抬眸,问道:“死了?”
“这......奴才似乎并未收到晨妃娘娘薨了的消息。”
“行了,你下去吧。”
瑾余应声退下,夜昀抬眸看了一眼屋顶,那边的影一领命,迅速隐没在黑暗里,而后,夜昀继续垂下眸子开始批阅奏折。
不一会儿,影一的身影出现在房中,单膝跪地,禀告道:
“回禀陛下,人确实没死,而且......”
呵,半个月不吃不喝,竟还没死?
夜昀抬眸,示意他说下去。
“而且晨妃娘娘......看起来比未入冷宫的时候气色都要好。”影一迟疑着,措辞道。
“呵。”夜昀颇觉有趣的扬了扬眉,“你且带朕去看看。”
于是二人未惊动任何人,来到了那西北角荒凉的冷宫之前。
还未走到冷宫之前,二人便听到了一阵不知名却异常动听的音律隐隐从远处传来,朦朦胧胧,却愈发引人谛听,便皆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那嗓音似海中妖,空灵又惑人,曲调竟是从未听过,恬静而忧伤。
夜昀虽有一瞬间被那声音所惊艳,但也立即心生疑惑:之前竟不知,魏朝暮竟如此精于徒歌?
冷宫的大门本就不是密不透风的,而是有不少开裂和缝隙,透过缝隙,夜昀看到了一个点了四五盏灯烛,看上去有些昏暗、却极为郁郁葱葱的庭院,不远处,生长着一棵开的极为高大繁盛的枫树,看枝干,竟如同已在此地开了数百年般粗壮,红色的树冠在月色和灯烛的巧妙映射下,如同数米长的华盖,远远延伸开去,竟让此地一时显得光影熠熠、华采非凡了起来。
枫树的一根颇为粗壮的枝干下,有个花藤编就、还铺了一些白色软褥的吊床,一位妙龄女子正半倚其上,绝美的面容在宫灯的烛火下半隐半现,虽不清晰,却更有一种朦胧的柔美,那一身白色的裙子在这秋日的天气里看上去有些薄了,还有些短,似乎只到膝盖下方三四寸,微带冷意的夜风吹过,吹起了一点裙子的下摆,她竟似浑无所觉一般,一双莹白细嫩的小腿并着一双赤裸的玉足,微微摇晃着,漂亮的引人遐思。
而她此时似乎正用工具在一个竹筒上雕刻着什么,一边雕刻,一边悠哉游哉地哼着曲子,这冷宫,竟似她的田园度假之地一般,不仅对她毫无影响,反而还住的悠然自得的很。
其实,洛子归早在之前暗卫来查探之时就已察觉了,而这时又来了两人在门外,他也知道,不过他也不想管,不动声色的把左手食指的戒指褪下,收入袖内,他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嘴里边随意哼着前世自己喜欢的小调,一边在自己喝水的小竹筒上,雕着玫瑰流线般的纹路。爱看就看呗,又不会碍着他。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外面的人下一刻,竟然推门进来了。
冷宫的门不经皇帝允许是不能轻易打开的,平时送饭都是走门缝,而后又被他原样推回去,这人却胆大到可以随意推门进来,难不成是......?
洛子归停下手中活计,淡淡抬眸,望了过去。
......果然如此。
夜昀只觉得望进了一双装满了晨星的眸,那里面有好奇、惊讶,也有淡然,但却没了数月之前那满目的爱意和令人作呕的娇羞之色,猛然一望,竟让他心神有些许的撼动。
这......是魏朝暮?
人还是那个人,却变了许多,变得......
脑海中转过千百种念头,夜昀思索着,一时没有出声。
“见过陛下。”
看到魏朝暮提起下摆,跪下向自己行礼,听到了她的声音,夜昀才回过籃//生神来。
而此时洛子归的心里,则想的是:
切,劳资这辈子除了爹娘和老天爷,还没真正跪过谁,看在你是我这便宜身份的便宜老公的份上,便宜你了。
半晌后,夜昀的声音传来:“......刚刚,你哼的那首曲子,所传何意?”
呵,问得好。
洛子归抬起伏低的身子,望向面前那人的眼睛,唇角轻勾:“回陛下,它唱的是,若一颗心惧怕破碎,就学不会翩然起舞。若一个人不愿被爱,他也不会去给予爱。若一个灵魂惧怕死亡,则永远学不会生存。不论夜晚有多么寂寥,前路有多么漫长,在冰冷刺骨的雪地之下,永远会有一颗等待沐浴阳光之爱的种子,待得春天到来之时,它便会化作一朵玫瑰,为自己、也为他所爱之人,而盛放。”
语罢,洛子归将雕刻的竹筒捧了出来,影一上前一步接过,给夜昀呈上。
竹筒上雕刻了一圈简单却流畅的花纹,却淋漓尽致的展现了一颗种子,慢慢破土,发芽,伸展枝条,最终变成一朵亭亭玉立的娇艳玫瑰的全过程。雕工说不上十分精湛,但笔法细腻且富有新意,一个普通的竹筒竟因此变成了上等的工艺品一般,瞬间赏心悦目了起来。
“臣妾刚刚刻好,本想上色的,可惜,这冷宫里没有颜料,不然陛下看到它时,它定是更加美丽的样子。”
听着人儿颇有些惋惜的话语,又看到她一身雪白的裙子,跪在地上,粘了些脏污的泥土,夜昀竟觉得她跪着有些碍眼,不禁皱眉道:
“起来回话吧。”
而后,他环顾一院子里一小块、一小块被划分好,种的红红绿绿、却乱中有序的各种蔬菜瓜果,夜昀讶然:
“这些,都是你自己种的?”
“有一部分是,但臣妾其实也不太会这些,只是浇了浇水,它们便顽强生长,料来是这里的土壤比较好吧。”洛子归弯了弯眼睛,“还有一些,是小鸟儿叼来的种子,落在土里,便自己发了芽。”
说到这儿,洛子归就乐,他可没说谎,那些小鸟儿颇有灵性,给他叼来了种子,几天后,种出来的果实,也会拖家带口拉帮结派地过来啄食,简直是把他当免费劳力了,不过,他倒也乐意分享,反正他一人本就吃不完。
被女子真心实意的笑容烫了一下眼睛,夜昀不由得将眼睛移向那颗红枫,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棵枫树......”
似是看出眼前之人对枫树的好奇和狐疑,洛子归心里顿了一下,望着那颗被自己的鲛人之力重点照顾,现已虬结蟠延、粗壮无比的红枫,心头不由一跳,不过他脑子快,眼睛一转,便撒谎道:
“它应该早年间就在此处了,一直长在这冷宫里,只靠自然的恩泽,却能够长得如此绚烂夺目,只可惜,它的美丽却无人知。”
望着那略带笑意、仿佛可洞察人灵魂的清澈眸子,夜昀竟一时无言。